可巴圖仍是牢牢抱住我,不給我亂動的機會,而且他現在也不好過,看著自己恩師生命一點點流失,這硬漢的眼淚劈裏啪啦往下落。


    力叔倒想的很開,甚至還扭頭跟我們說,“哭什麽哭什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我和黎老頭一把年紀了,本來就沒多久的活頭,現在提早去跟閻王打牌,這不挺好麽,你們誰在哭我就站起來抽誰。”


    巴圖嘿嘿笑了,隻是他笑的很沙啞,還勉強從牙縫裏擠出話來,“力叔,我們高興著呢。”


    力叔滿意的點點頭,這時他整個人都陷到胸口處了,而他就像突然想起什麽事一般,掙紮著從懷裏拿出兩個鈴鐺來,對我們撇了過來。


    力叔這一撇很有準頭,鈴鐺啪的一下落在我們腳下。


    他急著說,“小巴圖小建軍,過段時間記得去找魔君,就說力老頭把他的定魂蠱給禍害了,蠱王就送給他了吧,他要是還不服氣就去地府找我要去。”


    力叔這是在交代後事,可我卻一點也沒聽進去,畢竟眼看他倆亡魂,我心說既然自己救不了他們,那就用笑容給他們送最後一程吧,隻是我現在這狀態笑起來還真不容易,好不容易擠出笑了可大腦卻一邊蒼白。


    我們眼睜睜看著他倆被沼澤吞沒,那四隻獒王也都無謂掙紮的沒了進去,前後沒到一分鍾的時間,這塊黃泉地再次平靜了下來。


    我整個人有些魂不守舍,心裏不是滋味,但巴圖和大小雪蓮他們卻都強製緩過神,“冷冷”打量起周圍環境來。


    我沒注意他們看到了什麽,反正突然間巴圖一把抱起了我,對著一處看似被沼澤遮蓋實則安全的羊腸小路逃了起來。


    按我的理解,這處羊腸小道應該也是黃泉地機關的一部分,算是給生還者留了一條退路,而令我不解的是,既然黃泉地的機關是人設計的,那為何不在啟動機關的地方留個後手,非得讓啟動的人付出命的代價呢。


    當然這話我一直沒問出口,一來我對機關操控的東西研究太少,二來這問題其實在我心裏已經有了答案,誰也不是傻子,如果條件允許的話,誰願意弄這種悲劇機關出來呢。


    我們遠路返回,又回到了主道上,但我們四人心情都不怎麽好,沉默還一陣子後我建議道,“咱們走吧。”


    可大小雪蓮卻沒動身,她倆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大雪蓮跟我說,她不想走了,想回到瓦房生活去。


    而小雪蓮也應聲點頭,那意思也是這個想法。


    我沒接話,其實我又能說什麽呢,畢竟她倆這份心思我理解,換做是我,從小就跟著師傅一起長大的,現在師傅沒了,我也會對這個世界無所謂、心灰意冷的。


    我望著巴圖等他的建議,倒不能說巴圖對力叔的感情不深,隻能說男人和女人在處理問題的態度上不一樣。


    巴圖沒有跟大小雪蓮一同回瓦房,隻是沙啞的說了句好以後,就頭也不回的跟她倆告別。


    巴圖步伐邁的很大,我時不時跑上幾步才能跟住他,倒不能說我一個爺們走路還走不快,隻能說巴圖在心裏傷痛的帶動下,絕對發揮了人類競走都趕不上的極限步伐。


    天山之行算是結束了,我倆一路不停歇的回到了烏州城,隻是我發現個不能算是問題的問題,自從78年我跟巴圖捉妖以來,我們見到生死告別的場麵實在太多了,很多人因為妖而死去,很多值得做兄弟的人也離我們而去,這對我來說還是輕的,畢竟我“孤家寡人”一個,而巴失去真的是太多了,師兄弟、恩師等等。


    我也看出來了,巴圖對捉妖的心思越來越淡,甚至村裏不讓他養蟲這也把他憋壞了,最後我一合計,跟他提了個建議。


    我跟巴圖說,“別看延北地廣人稀,但適合咱們這類的閑人生活,尤其那裏還是我的老家,我倆去了還能得到家裏族人的照顧,養點什麽也方便。”


    巴圖沒表態,隻是說容他想想,我也沒多勸,仍是在村裏定居起來。


    這樣一直過了兩年我們沒在出去捉妖,我成了一個徹底的閑漢,天天東逛西逛的,有時候實在閑的無聊了還會去趟城裏,借個放映機找幾個哥們過來給村裏放放電影,算是為大家做做貢獻。


    又是一天上午,我貪懶在床上躺著,倒不能說我真是懶蟲,昨晚我組織大家看電影來著,可看完一遍後很多人叫嚷著再放一遍,我當時也沒多想,心說放就放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嘛,就腦袋一興奮給他們來次重播。大家是盡興而散,而我卻後半夜才得空上炕睡覺。


    其實不管人熬夜熬的多麽晚,白天睡眠質量都不高,或許這也跟作息規律有關。


    反正我是沒睡死,迷糊間總覺得身旁做個人,我睜眼一看是巴圖。


    巴圖就坐在炕沿處,手握兩個鈴鐺擺弄著。


    本來我被他這舉動嚇一跳,心說最近兩年巴圖的“輕功”有長進嘛,來去都不會有聲的,而等緩過神來後,我問他,“老巴,你看那鈴鐺幹什麽?”


    巴圖把鈴鐺拋給我,反問道,“建軍,難道你對這鈴鐺沒印象麽?”


    這是兩個很小很精致的鈴鐺,我放到手裏把玩一番,腦中也極力回想著,但不得不說,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無奈的一搖頭,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巴圖歎了口氣,明顯一提起這鈴鐺就勾起了他的傷心往事,他指著鈴鐺又提醒我一句,“天山,黃泉地。”


    也說邪門的勁,這兩個詞就跟針似的狠狠刺在我心裏,我沒來由抖了一下同時腦中閃出力叔死前拋鈴鐺的動作。


    我明白了巴圖的意思,問道,“我們是不是要去趟西苗。”


    巴圖嗯了一聲回我,“上次卡家兄弟把烏金蟲拿走了,跟我們約過,讓我們日後去找魔君要烏金絲及幼蟲,我算著時間魔君要真能培育出幼蟲的話,現在這幫蟲子應該很多了,我們去拿走些也不算過分,另外也該把力叔的死訊告訴給魔君了,我希望到時他別太難過就是。”


    老巴說的前半句我聽懂了,隻是對後半句我還有些懷疑,心說力叔和魔君到底什麽關係?怎麽聽老巴的意思,魔君對力叔很在乎似的。


    但這話我沒問,怕這是個秘密別問不成反倒尷尬,我一轉話題跟巴圖商量起西苗之行的事來。


    如果說魔君不在苗疆,讓我倆去拜訪他我還真不怎麽擔心,坐個火車再換乘客車,倒騰幾下就到了,但一涉及到去西苗,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打心裏不自在起來。


    我想到了蠱與巫術,這在西苗甚至整個苗族地區都是很盛行的,我怕我倆這一去又得跟這兩種讓我毛骨悚然的東西打交道。


    我問巴圖要準備些什麽,尤其是藥品方麵,畢竟真要被人下蠱或者降頭了我們也能有個應急措施。


    巴圖搖頭說不錯,隨後舉著那兩個鈴鐺跟我說,我們帶著它就夠了。


    我愣了下神,接過鈴鐺再次仔細看了看,心說這鈴鐺有這麽神麽?難不成帶著它還能百毒不侵?


    巴圖看我一臉疑惑跟我解答,“建軍,照我看力叔給的這兩個鈴鐺大有來頭,我們隻要把它放在顯眼處,西苗人一看到這鈴鐺,肯定不會對我們亂來的。”


    被他這麽一說我也有些開竅了,尤其聯想著力叔死前不管不顧的把鈴鐺拋給我們,這其中的含義絕不簡單。


    巴圖又拿起一個鈴鐺放在耳邊,那意思我們隻要把鈴鐺帶到這裏就行。


    我算服了他了,尤其被他這動作一引導,我發現他竟特意打過耳洞,很明顯準備的很充分。


    我瞬間也有了打耳洞的打算,但與此同時我腦海中立刻就出現了一個反對的觀點,倒不能說我太保守,反正不習慣給自己打個耳洞。


    巴圖看我一臉憂鬱狀嘿嘿笑了,留下一個鈴鐺跟我說,“如果不打耳洞你就再想辦法怎麽戴鈴鐺吧,我回去準備一下,下午咱們就走。”


    等剩我一個人的時候,我琢磨半天,本來我找了跟麻繩穿好了鈴鐺待在脖子上,可又覺得這種戴法不顯眼,最後倔脾氣一上來,我把麻繩扯短了些,把鈴鐺當個頭飾一樣的戴在腦門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78年我的捉妖經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延北老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延北老九並收藏78年我的捉妖經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