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下本來漸漸散去的眾人,被陸雲參的驚叫聲嚇到,紛紛停步,回頭看了過去。


    隻見台上閔天行脖頸處一片殷紅,虛虛恍恍的向下倒去。


    眾人被陸雲參與閔天行兩人之間的那段莫名其妙的對話攪的稀裏糊塗,如今見閔天行自殺,更是糊塗之上加糊塗,他們複又聚集在擂台周側,已經走遠的越覺大師,背身站立,閉眼口訴超度經文。


    陸雲參踏步上前接住墜落的閔天行,緩緩坐在地上。


    霍義行怔怔的看著口吐鮮血的閔天行,不知自己該如何做,隻上前將那把掉落在地的劍撿起,輕輕放在了他身側。


    陸雲參痛苦的說道:“閔兄這是何必?”


    閔天行的呼吸急促,斷斷續續的說道:“陸兄,將...將我葬在...北邙山那座.....那座衣冠塚裏!”


    陸雲參忍淚回應:“好......”


    “往後,陸兄會來北邙山.....看我的,對吧?”


    “會,一定會!”陸雲參顫聲道,他感覺自己的心就似裂開一樣難受。


    “好...挺好!”說著突出一口鮮血,歪頭氣絕。


    “閔大哥!”霍義行試著喚他,但不見他回應,昨日還與他一起喝酒談天的閔天行,此時已去了另一個世界。


    霍義行傷心極了,但他想身為男子漢大丈夫,不能隨便掉眼淚,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沒關係,閔大哥此一去,是將自己從過往困厄中解脫了,是好事!是好事!”


    盡管他一遍又一遍的給自己做心理暗示,但強烈的悲痛感已徹底將他籠罩,眼淚不受他控製的瘋狂往外湧。


    若不是那所謂的神秘力量,若不是那些人參合進來,陸大哥與閔大哥或許隻是一對普通的、誌同道和的好朋友,一起懲惡揚善,並肩江湖。


    那些人到底要做什麽?!為什麽平白無故的就掌控了那麽多普通人的生命?憑什麽?


    這一刻,霍義行終於認識到,原來自己是那麽渺小無力,原來世間有那麽多的身不由己。


    想到此處,他忽然起身,抹了一把眼淚,啞聲對嚴武說道:“閔大哥在之前有何種劣跡我不過問,我與陸前輩一樣,始終相信閔大哥,嚴公子,如今人已去,你要如何做?”


    嚴武搖了搖頭,神情凝重沉痛,皺眉歎息道:“原隻是想引他想起前事,問出到底受何人指使,我們好繼續查下去,不曾想......”


    “閔大哥說他們將陸姑娘帶去了汴京,嚴公子可前往汴京一查!”


    嚴武聽聞此言,詫異的問霍義行:“霍公子不同去?”


    霍義行轉身看向台下眾人,凜然道:“我要贏了這比武大會,隻有這樣,才能真正幫助到箏兒,幫助到你!”


    嚴武欣慰道:“你並非在幫我們,你是在幫自己!”


    霍義行聞言未作答,上前一步,拱手,朗聲對台下眾人說道:“諸位前輩,諸位豪傑,陸前輩與閔前輩之事,大家大可不必花費心力思量,相信陸前輩有能力解決,我們隻需將此次比武大會辦好,才是關鍵!”


    越覺大師聞言,上前沉聲對眾人說道:“比武大會每年都會出現小意外,大家莫要分心,少林寺自會妥善處理!整理片刻,劍術比武繼續!”


    周遭維持秩序的武僧聽到越覺大師的指令,氣壯山河的回應了一聲:“是!”


    棍法比賽較為靠後,因此霍義行還有空餘時間,他背起閔天行回到了客店。


    閔天行的房間一如早晨上山時那樣,被他整理的幹淨整潔,霍義行踏進房間的門,那種心口被東西擁堵,難以言喻的悲痛感再一次侵襲了他全身。


    他將閔天行輕放在床上,翻出一件幹淨的衣物,幫他換上。


    自下山時,陸雲參便一直沉默不語,此時他站在一旁,挽起袖子,低頭看了看胳膊上那塊被炙烤過的傷疤。


    “陸前輩,待這裏事情了結,你我一起去汴京找陸姑娘,如何?”


    陸雲參神情恍惚,聽到霍義行問他,才回過神,說道:“好,但是,就不勞煩霍公子了,陸某人自行前去即可,你我隻是萍水相逢而已,陸某人自己的事情,何須霍公子煩心!”


    霍義行認真嚴肅的回道:“不,陸前輩,我隻是代替閔大哥做完他想做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牽扯到的東西太多了,何止與陸前輩有關聯.....無論陸前輩高興與不高興,我都會將此事管到底。”


    陸雲參點點頭,看著床上的閔天行,顫聲道:“霍公子,你上山吧,莫耽誤了正事,我這便將閔兄帶去北邙山.....安葬!”


    頓了一會兒又問:“霍公子難道就不好奇之前到底發生了何事?”


    霍義行:“陸前輩與閔大哥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我作為晚輩不敢妄加猜測,晚輩隻堅信一點,閔大哥沒有做錯!”


    陸雲參聞言苦笑道:“閔兄該安心了,霍公子,上山吧,莫要再耽擱了!”


    雖然霍義行此時心裏萬分不舍,但他也知道錯過此次機會,又是三年後了,他無法送閔大哥最後一程,想到此,鼻子開始發酸,但他忍住眼淚,抱拳道:“好,陸前輩此去諸事小心,事後汴京再會!”


    陸雲參也抱拳,道:“汴京再會!”


    出了客店的門,霍義行又看到了整裝待發的嚴武。


    他站在馬車對麵,對站在車頭的嚴武說道:“嚴公子,可是要去汴京?”


    “正是!”


    “前路順心,比武事宜結束,我們汴京相會!”


    “好,後會有期!”


    棍法的晉級者隻霍義行一人,當武僧宣布棍法比賽開始時,所有的人都聚集了過來,此前一度陷入靜謐的比武大會,重新回歸喧鬧。


    眾人議論紛紛。


    “隻一位晉級者,那不就是第一了,還需再比?”


    “這是規矩,即便第一場打敗多少人,第二場該對決還是要對決!”


    “那這位霍公子,第二場與何人對決?”


    “那就隻能等著看咯!”


    霍義行提棍站在擂台一側,心裏慌張不安,到目前為止,他依舊不知自己將與何人對決!


    比武時,不知自己的對手是誰,是每一位比武者最頭疼的事情。知曉對手是誰,那對方的出手風格,打鬥的招數套路,在事先會有所了解,決鬥時,心內乾坤自定。若不知對手,那邊隻能在比賽時對對手的打鬥風格和出招路數進行現場發現與分析,這樣的比武過程,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但這樣也能極大的考驗參賽者的耐力和定力。


    霍義行心內一片茫然。


    台下一片騷動,霍義行聽見一個聲音說:“我聽聞此次與霍公子決鬥的,是程前輩!”


    “此話當真!?”另一人問道。


    “那是自然!”


    霍義行聽了他們的對話,感到非常疑惑,自言自語道:“程前輩?還是陳前輩?”


    話音剛落,對麵便傳來一個清朗聲音:“別糾結了,程門立雪的程,是師父我!”


    霍義行聽到後,驚喜極了,但見師父程冬自天而落,翩然站在他的對麵。


    台下眾人看到程冬,頓時歡呼起來!


    霍義行沉浸在見到師父的喜悅中,開心的問道:“師父何時到的?”


    程冬:“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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