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令儀在兩人幾步之遙的位置看到江艽出手傷害文清禾,立即奔上前欲拔劍相抵,但至兩人跟前時,江艽忽然收回了手,他也就按下了一驚出鞘的劍。


    被放開的文清禾瘋狂大喘氣,抬頭看了看一臉不可置信的江艽,清了清嗓子,好奇問道:“江公子,僅幾日不見,怎地出手這麽狠?”


    江艽眼神裏的慌亂與不安一閃而過,隨即恢複到他平時那副懶洋洋的樣子,無心無肺的回應道:“這幾日去處理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在來神垕的路上,被人襲擊了,便也就多了一份警戒之心,文姑娘......適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文清禾:“無妨!”


    雖然方才捏脖子的力道真的很重,但這句話她並未說出來,而是在心裏默默的抱怨了一下,隨即笑道:“江公子也遭襲?”


    江艽聞言皺眉:“文姑娘如此問,莫非也....?”


    “正是!”許令儀搶答道,“進來平安了幾日,小禾放鬆警惕,獨自出府找霍大俠,在中途遇襲!”


    江艽有些不相信,問:“自許家別院到霍大俠住所,就遇襲了?”


    兩人點點頭,一位接下來他會說出自己的分析,結果等來了一句:“那你可太弱了!”


    “......”


    江艽跟著兩人來到許家別院,在許令儀的再三邀請下,住在了別院中。


    用過午飯,文清禾一邊看著廚房裏煲著的湯,一邊幫許令儀收拾晾曬在屋外的藥材,兩頭跑,累的額前全是汗,幾縷頭發被胡亂黏在額頭處,配著她此時的嬌俏裝束,竟有些可愛靈動之感。


    江艽坐在院中小亭下,看著忙進忙出的兩人。


    春日午後懶意融融,日光照著滿院海棠花,花瓣仿若白玉般傲立於春風春日中,可謂:日妍花媚人間世,更有君映白玉間。


    江艽透過千條萬條的海棠枝椏,仿若看到了一襲紅衫的許意箏,她手提湛盧劍,在群芳亂舞中朝他飛身而來......他張懷迎抱,但箏兒卻穿體而過,他疾呼:“箏兒!”


    “江公子!”有人喊道。


    江艽以為是箏兒在喊她,回神急看,看清是何人後失望道:“原是文姑娘!”


    這一晃神想起的景象,也時常在他夢裏出現,今日看著這盈盈海棠花,竟然想起了這一夢境,自然想不通,隻是這個夢境,是江艽如今與許意箏之間唯一的聯係了。


    文清禾之所以喊他,是因為她煲的湯可以喝了。


    江艽起身走至屋內,不一會兒,文清禾端著一個不大的瓷盆走了進來,房間裏立即被香味彌漫。


    許令儀吸了一下鼻子,看著瓷盆中被蔥花遮掩住真貌的湯,好奇的問:“小禾做的什麽湯?好香!”


    江艽看了一眼許令儀,然後瘋狂朝著文清禾點頭,意思是他也想這麽問。


    文清禾拿出湯匙給他二人各盛了一碗,坐下來,笑道:“這是麵疙瘩湯!”說著拿起湯匙攪動了一下,果然見盆底的麵疙瘩上下翻湧。


    她繼續說:“午飯見你倆沒怎麽吃,便做了這個給你倆嚐鮮!”


    江艽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說道:“麵疙瘩湯我記得!”


    文清禾很自然的回道:“也對,江公子是會州人,這種湯自然熟悉些。”


    說完這些她轉頭問許令儀,並未看到江艽落了幾滴淚,全部滴在了碗中。


    “怎麽樣,哥?”


    “確實好喝,與街市上所賣早餐湯很像,但也有不同!”


    文清禾點點頭,又道:“以後吃飯多吃點,瞧瞧都瘦成什麽樣子了!”


    三人圍坐在桌邊喝湯,忽然有人疾奔而進,樣子很慌張,說道:“二公子,小姐,許三爺與人在慶元樓打起來了。”


    文清禾聞言一驚,不解的問道:“許三爺是......許三爺和誰打起來了?”


    她本要問許三爺是誰,忽然意識不能這麽問,於是立即改了問題。


    許令儀很鎮靜,慢慢放下碗,對氣喘籲籲的仆人吩咐道:“好,知道了,你先去!”


    那仆人剛走,許令儀拿過丫頭端上來的布巾擦了擦嘴,不緊不慢的起身,道:“走吧,小禾,去看看!”


    文清禾立即起身跟上,這次她終於問道:“哥,許三爺是誰?”


    “就是今晨找我的許煥!”


    走至門口恰巧遇到采買東西的蘇菼,文清禾立即對她說:“蘇姑娘,屋內有湯,去喝吧!”


    然後被許令儀拽著走了,蘇菼平靜的看著遠去的兩人,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些許不安的神情,她甩手將手中的布包扔進了亭中,然後縱步跟了上去。


    身後房簷下,站著江艽,他盯著亭中的包裹看了許久。


    慶元樓是本地最大的妓坊,據說裏麵許多的姑娘都是從京城經人挑選送至此地的,容貌才藝自然都為本地最佳,鈞州多商旅,來來往往的人最不缺的便是銀錢,因此花錢進慶元樓玩樂,也成為了商人們的一項大事,好多大宗的瓷具交易,也是在此地達成合作共識的。


    文清禾與許令儀並肩朝慶元樓走去,路上她記起了今晨許令儀與許煥說的那些話。


    許令儀知道此時去慶元樓意味著什麽,便啟唇緩緩道出了些許原委。


    “小禾在汴京呆的時間不長,若是此次不這麽著急來鈞州,可能你會聽到這麽一句話:許家郎,情意深,染盡芳草獨戀花。”


    “許家郎,情意深,染盡芳草獨戀花......”文清禾念了一遍,問:“許家郎是誰?這句話的意思是......許家郎好色?”


    許令儀不點頭,也未搖頭,隻說:“那許家郎,指的便是我。”


    文清禾自然不相信,睜大眼睛看著他:“你?說你好色?”


    這次許令儀竟然緩緩點了點頭,文清禾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到達慶元樓,一位身著黑色短打布衣的年輕人引著二人走進二樓一間雅座裏,但見那裏杯盤狼藉,秀簾錦帳被撕碎散了一地,畫著青竹的一塊屏風上被潑滿了菜湯,上麵還掛著菜渣,總之,室內一片混亂。


    許煥見許令儀進門,胡亂掀開被人覆於頭上的簾帳,撲向他將一串鑰匙塞進他手裏,並大喊救命,許令儀伸手去掉他頭上的簾帳,將他推過,眼裏滿是嫌棄,但他隱忍著不發作。


    向著窗前背身站立的一人作揖,有禮且不失風度的說道:“在下乃許煥之侄,叔父有冒犯之處,小侄代其向您配個不是,還請您見諒!”


    站在窗前的那人,聞言轉身,此人並非他人,竟是李元旭。


    兩人看到李元旭,自然都大吃一驚,而李元旭看到許令儀,也大為吃驚,但許令儀還算鎮靜,依舊不慌不忙的問好:“原是李公子,得罪!”


    另一邊的許煥,許令儀作揖給李元旭賠禮之時,他轉頭看到了文清禾,瞬間大張著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元旭拱手,禮貌的回道:“許公子莫要道歉,對了,我也是被自己手下之人疾喚至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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