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菼聽見叫聲,立即拔劍警戒起來,程冬回頭寬慰道:“姑娘別急,在寺院門前喧鬧,我們有錯在先。”


    蘇菼聞言,雖然不再有警戒的動作,但依舊提劍在手,劍並未入鞘。


    程冬抱著昏迷的文清禾,跳了下去,落在蘇菼身側,將她交到蘇菼手裏,但剛鬆開手,兩人便雙雙摔倒在地,蘇菼也撐不住倒下了。


    摔倒時文清禾後背著地,又生生給疼醒,掙紮著爬起身,將蘇菼扶著靠在一旁的樹幹上,自己也斜靠在一側,就那樣靜靜看著妙勝院的門。


    不一會兒,大門被緩緩打開,出來一位小和尚,那合上雙手合十,拜一個佛禮,然後輕聲問:“此乃佛門淨地,不宜喧鬧,還請施主快快離開。”


    程冬負手而立,聞言回了小和尚一個禮,朗聲道:“在下想見寺中一人,勞煩通告一聲!”


    小和尚:“何人?”


    “此人早就知我想見他,隻是不肯露麵。”


    “如此小僧也無能為力。”說完看了一眼倚靠在樹下的兩位姑娘,不解的問:“兩位女施主受傷不輕,施主先將她們已送至外庭,寺中會派人為其療傷。”


    程冬眯眼,意味深長的看著對麵的小和尚,說:“這位小師傅好眼力,這樣遠的距離且在這夜間,你也能看一眼便知她們兩人受了重傷。”


    和尚:“既知她們負了傷,施主為何不予理會?”


    程冬:“我知道妙勝院的人定然會管,我一個人勢單力薄,出手反倒礙手礙腳。”


    合上:“施主的這個賭注,未免太過隨性了,這樣就能讓那位您想見的人出來見您?”


    程冬:“以生死作為賭注,賭的就是隨性,這樣做雖然不敢保證他肯定會出來見我,但至少知道了我是誰,這樣他出門見我的可能性更大些。”


    “更何況,我若沒有這點把握,怎會真的置兩位姑娘的性命於不顧?”


    話音剛落,妙勝院內響起一個聲音,如洪鍾,聽來使人覺得身處妙法莊嚴的佛國之地,無端給人身體注入了一股難以言說的力量:“我知道你是誰了,所以出來見你來了,不過拔刀相助這樣的事情,需要及時準確,而你隻做到了準確......”


    這些話說完,自門口走出一位身穿佛門袈裟的合上,年紀稍長些,胡須皆白,在月下看起來恍若透明一般,閃著極樂之國的光芒,純淨透明,毫無雜質。


    程冬與那人就那樣站在原地互相看著對方,氣氛十分嚴肅,加上這清幽的夜色,更顯的兩人的見麵不同尋常。


    就在文清禾與那位小和尚覺得兩人要打起來的時候,程冬忽然跑到那老師傅跟前,張開雙臂抱住了他,並道:“你個老禿子,終於肯出來見我了!”


    這樣不敬的稱呼被他說出來,嚇得身旁的小和尚雙手合十直念“阿彌陀佛”,但老師傅並不生氣,笑道:“程施主注意點分寸,此地乃......”


    “佛門淨地嘛!”程冬搶著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沒有進去,在外麵靜候你的大駕呀!”


    老師傅:“我得到妙勝院住持經文被火燒盡的消息,遂攜帶著幾箱經卷為此地佛經做補充,這幾日一直在幫著謄寫其他從各地借來的經卷,遂來不及見你,到底所為何事?”


    程冬理直氣壯的說道:“我來此自然是慕這秦州妙勝院之名而來,果然不同凡響。”說著環顧四周,做出欣賞的樣子。


    老和尚反駁道:“你少來,現在夜裏能看見什麽風景,說吧,找我到底何事?”


    程冬瞬間收起閑散輕鬆的狀態,嚴肅的說:“還請大師隨我去一趟定州!”


    “去定州?作何?”


    另一邊輕輕斜倚在樹旁的文清禾聽到此話,立即起身,走到他二人麵前,虛弱的說道:“兩位前輩欲往定州?好巧,我們也.....”話未說完,老師傅伸手點了她的穴位,隨即她就暈了過去。


    老師傅嗔怪道:“程冬啊程冬,說你什麽好呢!趕緊救人吧。”


    程冬轉身走到蘇菼身側抱起她,跟著老師傅朝寺內走去,且不以為意的說道:“怕什麽,又不是什麽治不好的重傷。”


    翌日,文清禾轉醒後,走到廊下看到程冬正在練劍,晨光初盛,寺旁山林幽靜,鳥啼於深山林澗中,寺內僧侶們做著晨課,念經禱祝的聲音不絕於耳,合著呼嘯的劍聲,使得文清禾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年過不惑的程冬,想必是長年練劍的緣故,神態依舊清朗,身著一襲黑衣,灑拓不羈,劍招過處,地上的落葉也隨風而起,然後落下一地盈盈淺綠。


    程冬看到了站在廊下的文清禾,收劍後喊道:“文姑娘,可否一敘?”


    文清禾下台階,坐在石桌旁,一位小和尚走過來合十雙手問道:“程施主,早飯可以上了嗎?”


    程冬:“可以了,麻煩小師傅了!”


    小和尚去後,程冬見文清禾緊緊盯著自己的劍看著,便笑著問:“看來看去,依舊是湛盧劍好,是不是?”


    文清禾一驚,立即回應:“沒有沒有,晚輩沒有在想這個,我其實想問,前輩想不想隨我們一起前往定州?”


    程冬沒有直接回答去或者不去,緩緩說道:“昨晚我本意是想躲在樹上嚇唬嚇唬那老禿.....老和尚的,入夜後聽到你們兩個姑娘匆匆跳上古樹,想是遇到了什麽麻煩時來此地躲避一下,不曾想你們竟然與那些人到打了起來,雖然是夜間,我還是看出了你手中所握之劍有些眼熟,但程某縱橫江湖數載,什麽名劍沒見過,因此也並未覺得稀奇,直到我看到你的臉,才知你拿的,是湛盧劍。”


    此時小和尚端來了早飯,程冬便也不再往下說,待他走後,又繼續道:“箏兒那丫頭消失快一年了,為了找到她我四處奔波,若是找不到,程某以後有何顏麵見許韜!姻緣際會啊,你說你要找到箏兒,我很開心,此次決定去定州,也是我突然想到的,要不是越覺那老禿....老和尚提醒,我也絕不會想到定州去。”


    文清禾喝了一口清粥,驚道:“昨晚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師傅,是越覺大師?!!!”


    “不過隻是少林寺裏的一介武僧罷了,大師個屁!”說完意識到不對,朝自己嘴巴拍了拍。


    文清禾不解的問:“越覺大師提醒了您,此話何意?”


    程冬:“閔天行,陸雲參他們啊,越覺大師告訴過我有關閔天行的事情,雖說與箏兒的失蹤談不上有直接關係,可我總覺著這其中連著情絲萬縷的線,必然有關聯。”


    文清禾點點頭,又道:“可是閔天行已經離世!”


    程冬咬了一口包子,嫌棄的看了一眼它,隨即說道:“我知道,所以要去定州找陸雲參......這素包子簡直難以下咽!”


    “然後前輩來此邀請越覺大師同去?”


    “邀請?想得美,他要不去,我揪著他耳朵也要帶著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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