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文清禾聽了江艽的話。


    江艽湊近文清禾,不可置信的說道:“文姑娘....何時變得這般聽話了?!”


    文清禾抬手推過他湊過來的頭,笑道:“就是剛剛!”


    就在當天傍晚,外出買菜的霍義行收到了昱兒寄來的信,信中附帶著許令儀寫給文清禾的信,霍義行舉著信跑回陸宅,將菜筐扔在桌上,拿出昱兒的信立即讀了起來。


    文清禾接過信件,她知道哥哥不會在信上說太多的話,頂多報個平安,於是緩緩展開來簡單掃了一眼,果然見紙上寫著:“袁李之事為兄皆以知曉,京城見,一切安好,勿念!另,韓姑娘將要生產,一切正常。”


    文清禾合上信,坐在霍義行對麵看著他笑著道:“昱兒馬上要生孩子了!”


    外形粗狂的霍義行聞言後笑的有些羞澀,嘿嘿憨笑兩聲,緩緩道:“自然是開心的,隻是.....”


    “隻是什麽?”


    “我擔心昱兒的身體....”


    “放心,我哥哥在身旁,而且蘇菼阿榮都在,一定會照顧好昱兒的。”


    霍義行緩緩的點點頭,神情憂慮。


    文清禾看著他,笑著問道:“霍大俠你到底....是怎樣愛上昱兒的?”


    彼時已至七月末,定州的傍晚已經有了絲絲涼意,夕風驟然而起,周側樹影婆娑,有涼意進懷,文清禾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繼續盯著霍義行看著。


    霍義行抬眼看著西天熔金晚霞,眼神澄澈,笑意融融,緩緩道:“對呀!我是如何愛上昱兒的呢?”


    十七歲的他豪情滿懷,縱馬提劍勇闖天下,無論是他在江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被對方刺傷在密林中,還是在京城幫助皇城司追擊叛逃的人員被對方設埋伏射傷在官路旁,身後總有一個身影陪著他,隻要他倒下,那人便會上前將他扶起。


    其實這一路下來,昱兒除了不會舞刀弄劍之外,學到的本事的比他還要多,霍義行身處當下,依舊會想起許多過往,那時候自己經常受傷昏迷,每次醒來後看到的都是趴在床邊熬的雙眼通紅的昱兒,有時候他會覺得很對不起昱兒,好像自己並未昱兒做很多事情。


    彼時他身在江湖,心卻在京城,一直掛念著住在京城的一位姑娘,並未將心思留給一直追隨在他身後的人。


    後來真的到了京城,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他整日開心的像個吃了糖果的孩子,昱兒便跟在他身後,陪著他笑。


    在京城幫助皇城司追擊叛徒那次,他追至城外,遭到埋伏,若不是他身手快,他真的會被射成刺蝟,饒是如此,那依舊他受傷最嚴重的一次,後來昱兒根據打聽到的消息一路追至城外,在官道上撿到渾身是血已經昏迷許久的霍義行。


    昱兒到那裏時,所有埋伏的人已經撤退,她雖流著眼淚卻並未哭出聲,使勁抱起霍義扶著他往回走,走的極為艱難,最後直接變成拖拽。


    霍義行身下壓著的是那位叛逃的人,胸前插著一根粗樹枝,血流了一地。


    蹣跚著走到中途遇到一輛進城的馬車,她攔下,馬車主人見被血糊的麵目全非的霍義行,死活不讓他們乘車,昱兒知道霍義行的傷耽誤不得,看到那人連連擺手的樣子,突然怒火中燒。


    她彎腰拔下霍義行腰間的長刀,跳上馬上指著車上主人,厲聲道:“他都這樣了你還怕他突然起來殺你是怎著!給坐還是不給坐?!!”說完將刀往他身前靠近了一下。


    馬車主人看著怒氣衝天的姑娘,見她雙眼通紅,眼神淩厲,之前還一副嬌弱扶風的樣子一下子變成這樣,馬車主人立即認慫了,馬上吩咐隨行仆人將霍義行抬上車。


    昱兒身穿鴉青色的裙衫,此時衣服大半被血浸染透,整個人看上去狼狽至極。


    見霍義行被抬上車,昱兒稍微鬆了一口氣,將刀插進刀鞘,靠坐在馬車裏一路抱著霍義行進了京城。


    直到五日後,霍義行才醒來,當昱兒聽見霍義行啞著聲小聲說要喝水的時候,她高興的哭了出來,那是自追隨在霍義行身側後第一次掉眼淚。


    期間很多人都來看霍義行,包括許意箏,但是他不知道,徹底清醒後便一直追問她箏兒有沒有來過,昱兒笑著說:“箏兒姐姐自然來過,不過你昏迷著,她放下草藥便走了。”


    霍義行開心的笑了。


    過來幾日,一日的晚間,睡足了覺的霍義行起身披著衣服坐在床畔擦拭自己的刀,昱兒端著補湯走了進來。


    她將盤子放在桌上,盤子裏放著一個較大的瓷盆和一個小碗,瓷盆的顏色整體呈現一種暗紅色,但細看上去,卻有種流光溢彩的感覺,給人一種十分絢爛的感覺,昱兒開始往小碗中盛湯,一邊舀一邊說道:“明日後,霍大哥可以恢複日常舞刀弄棍的生活了,是不是覺的很.....”


    說到這裏昱兒突然口吐鮮血,她立即背對著霍義行站立,急忙捂住嘴,繼續說著


    沒有說完的話:“.....開心!”


    霍義行低頭擦拭著長刀,心內自然也是開心的,他見昱兒這麽問,便抬頭回應道:“當然開心,又可以與人幹架了哈哈哈哈...”


    說完還沒笑完便發現了不對經,他看到昱兒突然彎腰雙手撐著桌子,渾身顫栗不止,他聽到了昱兒吐血的聲音,霍義行一個箭步衝上去,扶起昱兒。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後霍義行覺得自己額上的冷汗涔涔而落,隻見昱兒嘴角還掛著血跡,桌上滴落著的血滴餘溫尚存,瓷盆裏的湯已經被鮮血染紅,似乎盛著的是一碗血湯。


    被霍義行扶著的昱兒,在聽到他急切的喊了一聲:“昱兒!”後,暈了過去。


    夜風漸緩,霍義行摸著放置在一側的長刀柄,神思悠遠,回憶終止後,他緩緩道:“或許就是那次,我發現自己早已將昱兒放在心頭了!”


    文清禾感歎道:“我發現自古但凡是女子的愛情,皆是孤勇無畏、矢誌唯一的!而男子便不同了,想著名,想著利,想著權,好似愛與這些東西可共存,未免太貪心了些!都說女子要求多,其實不過是求個心安踏實罷了。”


    霍義行哂笑,卻不置一詞。


    程冬晚飯後埋怨陸雲參家裏的酒不好喝,厚著臉皮與霍義行借了一些銅錢出去喝酒了,此時搖搖晃晃著回來了,手裏還拎著酒壺,身後跟著江艽。


    霍義行和文清禾滿臉疑惑的看著江艽,江艽把抓來的草藥放在桌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後幽幽道:“別這麽看著我,前輩是我在半路上撿的!”


    文清禾恍然大悟,點點頭看著在院中忽然打起醉拳的程冬,笑道:“師父這是趁醉臥黃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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