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江艽說了很多話,因為與箏兒有關,很多事情他記得非常清楚,但文清禾總結過來就一句話:江艽後來知曉箏兒喜歡的人是嚴武,所以他會盡量避免與嚴武碰麵或者看到嚴武與箏兒在一起。


    江艽說完後,文清禾會意的朝他擺了擺手,看了看滿庭如水的月色,笑道:“這樣清幽的夜景,你卻記起了極不美好的事情!”


    江艽幽幽道:“我何曾記起了不美好之事?”


    文清禾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道:“你自己心裏清楚!你那時候既然知道自己喜歡著箏兒,為什麽不告訴她呢?”


    月光下人影本就迷蒙不清楚,江艽聽到這話後緩緩地下了頭,使得他的臉徹底埋進了黑暗中,文清禾不知道他是何反應,見他沉默片刻後,抬頭緩緩道:“我若是告訴她,又能如何?”


    文清禾攤手道:“你不去說出來箏兒怕是永遠也不知道你喜歡他,這本就是一件好事,你為何將它看做是一件影響自己心緒的負累之事呢?”說著站起身,沿著小桌緩緩踱起步來。


    “江公子,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配不上箏兒姑娘?要說你不想說,倒不如說你自己覺得不配這樣說......可是不對啊,江公子你也算是風流倜儻的翩翩佳公子,更有這萬人不及的經商之才的做輔助,你還覺得自己不配?”


    江艽也起身,伸出一隻胳膊攔住了在自己周圍踱來踱去的文清禾,幽幽道:“小禾說的固然不錯,可有時候啊這人就是喜歡給自己找不快,你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想必已經知曉我為何不肯說出我喜歡箏兒這樣的話來,就不要再多問了!還有,坐下好好說,別晃來晃去的.....”


    夜色漸深,立於庭中隻覺風露侵身,涼意漸濃,文清禾看著近在眼前的江艽,想要努力看清他的麵容,卻始終不能如願。


    這月色賦予萬物朦朧之美,在以往文清禾覺得這種美是天與地之間的互相給予,是神聖澄澈的,但此時,她覺得這樣的朦朧美太不適合他與江艽了。


    她看不清江艽,這讓她真的很著急!


    文清禾看著江艽後退一步站立,順手捏起桌上的湛盧劍,笑問:“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呢?你真的喜歡我?你是不是也覺得如我這樣隨意說出口的喜歡不值得珍視?”


    江艽明顯一陣,問道:“小禾為何會這樣問?我之前便說過,你是你,箏兒是箏兒,我以前喜歡箏兒,如今喜歡你!你看,我也這樣很坦白直接的告知你了,你會覺得我對你的感情不值得被珍視?”


    文清禾低頭摸了一把石桌,緩緩道:“月色這麽好,可再好也無法借著月光看清這石桌上的紋路,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這份感情猶如月下被普照的萬物,真實存在不容置疑,可終究蒙著一層灰黑的薄幕,很多細節是看不清的,如同我看不清你一樣。”


    江艽疑惑道:“你到底...在想什麽?或者說你到底想說什麽?”


    文清禾:“江無岸,你到底在隱瞞著什麽?”


    江艽有些生氣了,冷哼了一聲後轉身走了幾步又駐足,回頭冷冷道:“小禾,你既喜歡我,為何不信我?!”說完甩袖憤然離開。


    文清禾緊握湛盧劍,獨立月下庭內,她看著江艽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盡頭,心頭總有一絲不安在蠢蠢欲動,要說這份不安全是因江艽而起到不至於,此時的她無法預知之後的事情,慌亂中有些無奈也無可無奈何。


    但清風裹挾著她的對江艽一些疑惑,帶起思緒,回到與江艽初次見麵的那一刻。


    那座酒樓在汴京何處她全然不知,隻記得遇到江艽後他將自己帶去了一座植滿海棠樹的宅子裏,那裏沒有仆人隻有他二人,她做了蛋炒飯與江艽一起吃,後來他雇了幾位仆人,還嚴禁她出門,後來一起去鈞州、會州、秦州等地,期間因自身需要便一直纏著他指點自己的劍術.....


    “那時候他為何不讓我出門呢?”文清禾想起了與江艽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就在她覺得自己愛上江艽的過程委實有些太快了些時,就忽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文清禾低頭緩步朝房間走去,耽於沉思:“說是為了保護我!所以說他知曉京城於我而言很危險,即便那時候他已知曉我不是箏兒姑娘依舊不讓我出門.....到底是何事呢?”


    這樣想著她推開了房間的門,推開後隻覺火光有些刺眼,這讓她即時回神過來,幾步跳進房間,繞過屏風,看到了正在夜遊的陸雲參。


    與當年霍義行在少室山山底客店看到的那一幕一樣,陸雲參點著能夠燃燒的東西,火勢很猛的時候,將胳膊放在上麵炙烤.....


    文清禾不敢叫醒陸雲參,隻得上前將火撲滅,滅火後的室內依舊燭火通明,隻是充斥著一股焦糊的味道,陸雲參神情呆滯,逐漸看向火苗閃爍的燈燭.....


    文清禾無奈,隻得吹滅房間裏所有的燭火,站在桌前看著依舊在房間裏盲目徘徊的陸雲參。


    最後陸雲參走出了門,文清禾立即追出去,在走廊遇到了發現陸雲參不見後前來尋找的程冬和霍義行。


    霍義行輕拽住陸雲參的衣角,緩緩將他帶回他們休息的房間。


    程冬看著緩緩離開的兩人,感歎道:“雲參還未忘記....”隨即轉頭看向文清禾,緩緩道:“小禾趕緊去休息吧!”


    “好,這就去,師父也去睡!”


    文清禾回去後並未立即歇息,伏案給大哥寫了回信後才上床休息。


    翌日,幾人收拾停當沿街朝城外走去,文清禾寄了回信後便隨著他們騎馬出發了。


    眾人快馬加鞭的趕路,不日便到達邢州,換了幾匹好馬繼續趕路,出了邢州奔馳了一日,因江艽舊傷複發,程冬便提出找地方好好休整一下,文清禾也覺得應該休息一下了,連著趕路這麽久,再硬朗的身體也會撐不住。


    此時正好路過一個小鎮,眾人進入後隨意擇了一家客棧便入住了。


    房間要好後霍義行拜托店小二幫忙請大夫並給他塞了一點小費,店小二便笑嘻嘻的出了門。


    文清禾扶著麵色蒼白冷汗如注的江艽進入房間,陸雲參上前兩拉三拽的弄好床鋪,把江艽扶上床躺下,程冬站在桌前無奈道:“小禾,真不是為師不給江公子看,隻因江公子這傷如今我也無能為力了。”接著低頭兀自疑惑道:“他所受外傷實際並沒有你重,也早就痊愈了的,怎會莫名出現這樣的狀況.....”


    文清禾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心急如焚的她此時不知該說些什麽,看著床上已經昏迷的江艽,隻緩緩笑道:“師父沒事的,他會醒過來,他能扛過去,我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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