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兩左右的碎銀於林奕清而言,是一筆巨大的收入,當她把今日得來的這筆銀錢分配好之後,袁琮突然走了進來。


    袁琮極其自然地走進房間,又極其自然地坐在了板凳上,依舊極其自然地扭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當他極其自然的湊近茶杯準備喝的時候,林奕清突然將一壇酒放在了他麵前。


    袁琮舉著茶杯抬頭看著她,此時又是一臉的不自然,他好奇的問:“什麽意思,林姑娘?”


    林奕清笑道:“送袁公子的酒!”


    袁琮放下茶杯,緊緊盯著她看,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慢慢變得自然輕鬆起來,他笑道:“姑娘這是怎麽了,突然又願意送我酒了?!”


    林奕清笑著坐在他對麵,回道:“我能怎麽樣呢,隻是想成全一下袁公子罷了,畢竟袁公子是喜歡酒的!”


    袁琮笑答:“這個理由本公子也無話可說了!”


    他將那壇就拿起來,舉在眼前看了一會兒,又放下,對林奕清說:“我覺得還是不要了,姑娘放著讓他們抓吧!”


    林奕清抬眸也看著他,笑道:“袁公子,你當真以為我隻有五壇酒?”


    袁琮一隻胳膊支著桌子,朝她湊近了一些,緩緩問道:“那林姑娘,你留下的酒到底多少壇?”


    林奕清:“我想有多少壇就有多少壇!”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生出這樣一個掙錢的點子來,當她把第一個想法成功實施後,林奕清感到自己的心和世界在那一瞬間得到了釋放和舒展,她不再是那個畏縮在角落裏不敢張揚的人了。


    袁琮聽後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便毫不猶豫的將那壇酒收下了,他環顧了一下房間,問道:“今日得了多少銀子?”


    林奕清:“十兩多一點!”


    袁琮:“先給你找個好一些的院子住下來再說!”


    “不了,先釀酒!”


    袁琮笑了一聲,同時晃了晃身子,坐著的凳子隨著他身體晃動發出了行將斷裂的吱呀聲,他攤了攤手:“那你可要小心哦!”


    “無妨,習慣了,再說了,我坐在凳子上從來不會如你這樣隨意晃動!”


    袁琮聞言立即停止了晃動,笑道:“那...那林姑娘需不需要我幫你?”


    “不用,釀酒我自己可以!”


    “我並未說釀酒的事情!”


    林奕清覺得,眼前這位袁公子是一位酒商,他提出幫忙的話,必然是在釀酒方麵進行相助,但是釀酒這件事情,從來都是她自己一人做的,沒有倚靠過任何一個人,因此當即就給回絕了。


    但是袁琮卻說不是要助她釀酒,林奕清很是納悶,如今除了釀酒,他還能幫她做什麽呢?


    “不是釀酒之事,那又是何事?”她略帶好奇的問。


    袁琮笑道:“林姑娘隻管釀酒便是,我來幫你找住處!”說話時的語氣很是認真。


    林奕清聽後一愣,思忖了片刻後笑道:“袁公子,想做什麽?”


    袁琮:“姑娘不要誤會,我隻是想幫你而已!”


    林奕清:“謝謝袁公子袁公子好意,不過如今我暫時不需要幫忙,若是今後我有需要,定會主動向袁公子你求助的!”


    兩人都沉默著,袁琮看著林奕清,眼神中透露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好像是在可憐她,又好像因林奕清的拒絕而顯得十分失望,他看了一會兒林奕清,最後笑道:“既然姑娘不需要,袁某便也不勉強了!”說著起身,拿起桌上她送的那天酒,十分利落的走出了房門。


    林奕清也跟隨他出門,畢竟之前自己說過不能將之前自己的額遭遇遷怒於他人這送客之禮還是要做到的,袁琮走出大門,習慣性的回身看了一眼,發現林奕清就在身後,明顯一驚。


    很快他就恢複如常,笑道:“今日這是怎麽了,林姑娘又是主動送我酒又是親自出門相送,讓我突然倍覺榮幸啊!”


    林姑娘站在門口隻是笑笑,不置一詞。


    袁琮見她不說話,便伸手一揮,瀟灑轉身,並說道:“先走了,明日再來看姑娘又耍什麽花樣!”


    第二日,林奕清如約捧出第二壇酒站在門前台階上,很多人以為她會繼續以昨日那種辦法決定出今日誰是第二壇酒的主人,但是林奕清並沒有用舊的方法。


    新的花樣十分簡單,就是以喊價的方式售賣第二壇酒,誰喊出的價格最高且無人再超越過它,那這壇酒便是他的了。


    至於昨日抓到星星和圓圈的人,在今日的喊價中具有特殊的權力,若是喊出最高的價且無人再超越的人是昨日抓到星星或者圓圈的,那麽此人可以以任意價格將第二壇酒拿走,不必出他喊出的最高價,反之,便隻能以自己喊出的價格買走這壇酒。


    袁琮倚在附近的一棵樹下看著這場熱鬧又激烈的喊價買酒場麵,嘖嘖嘖的搖頭道:“不太懂,既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定然也是為掙錢的,但是又好像並非這麽簡單,這林姑娘到底是何意?”


    袁琮最近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這幾日好像很少再喝酒了,即便每日吃晚飯時會稍微喝一點,可他從未喝醉過,以前若是不喝醉,便會往醉死了喝。


    他倚在樹邊想了很久,並未想出個所以然來,他這幾日一直在琢磨林姑娘這麽做的用意,根本沒有心思喝醉。


    而另一邊的喊價活動,有人已經喊出了十五兩的高價,抓到星星和圓圈的人異常活躍,但是那些今日第一次才來參加的人,為了喝到林姑娘新釀製的酒,也是十分拚的。


    最後,喊價活動被一位沒有抓到星星和圓圈的一人用二十兩的銀子買走了,那人抱著酒壇衝出人群時,因興奮和激動差點撞在袁琮身上,袁琮撇撇嘴,無所謂的說道:“切!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昨日林姑娘送我一壇我還沒要呢!”


    今日結束後,林奕清將得來的錢全部存了起來。


    就在這日傍晚,程棋派鈴音前來找林奕清,要她到程宅那邊去一趟,說是林凡從河州回來了。


    林奕清立即扔下一切,和鈴音一起去了程宅。


    林凡帶來的消息是,林淏於熙寧五年六月宋夏交戰之後,確實已經戰死,之所以找不到他的屍首,是因為他被人帶去了西夏。


    西夏境林凡進不了,所以不能深入展開調查,於是他便及早回來了。


    林奕清聽完後搖頭哭道:“不會,一定是阿凡弄錯了,哥哥一定還沒有死,哥哥不會死的!”雖然這樣說著,但是她早已渾身無力,情不自禁的朝後一步一步的退著。


    眼看她要跌到,程棋縱步上前從後麵扶住她,溫言道:“清兒,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林淏的!”


    林奕清在最開始的時候,並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結果,但若是哥哥真的不在了,她今後要靠什麽生活,釀酒嗎?還是自己一直未曾去過的長安?比起這些,她自然覺得哥哥更重要。


    “哥哥或許真的已經走了,哥哥還在這樣的話一直以來不過...不過隻是我自己的願望罷了...”話未說完,早已泣不成聲,語氣聽起來十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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