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令儀跳上圍牆,因為醉著,上去後沒有站穩,差點栽倒掉下去,他立即坐了下來,伸手在自己臉上拍了拍,以此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他趴在牆頂,穩住身子後伸手將袁琮拽了上來,兩人跳進了書院後牆下的草叢裏,然後摸索著朝寢房裏走去。


    兩人在如墨的夜色裏緩慢行進著,周遭寂靜的如同身處荒野郊外,故此兩人每走一步都要輕輕巧巧的控製自己的腳避免發出太大的聲響。


    袁琮躬身走在最前麵,繼續絮絮叨叨:“一路上磨磨唧唧問我那些無關緊要的話,要是你少說些廢話,這時候我們早就呆在寢房了!”


    “此時正是山長查房的時候,要是發現我們房間裏沒人,明日又是一頓鞭笞!”


    “當初我為何要答應譚異和他換寢房啊,自從與你住在同一個寢房裏,我就再沒過過一天安靜的日子!”


    “譚異換寢的決定是多麽明智啊!”


    許令儀雖然喝醉了,但是他聽著袁琮的絮叨,好像知道了袁琮這會兒為何要說這麽多話了,因為他內心是害怕擔心的,不停的絮絮叨叨隻是在自己給自己壯膽罷了。


    許令儀軟塌塌地伸手在他後背輕拍了一掌,醉笑道:“你怕什麽?不是還有我!”


    袁琮回身罵道:“我怕個屁!我隻是怪自己有眼無珠竟然相信了你,對你說的鬼話深信不疑,大半夜竟跟著你跳牆!”


    許令儀打了一個酒嗝,笑道:“這不是挺好的,好在有我在,不然你一人此時回來根本進不來!”


    此時兩人已經來到了書生寢房旁邊,眼前一排黑幢幢的房子便是了,他們的房子是中間靠左的第一間,隻要從右邊的這幾間房子穿過去,走到自己房間門前,推開進去,兩人今日的夜潛便成功了!


    無奈的袁琮聽了許令儀醉中狡辯後,在黑夜裏翻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白眼,停步轉身繼續罵道:“我呸!沒有你我能出去,沒有你我能半夜爬...”這樣說著,忽感腹中不適,便彎腰捂著肚子急忙朝廁房裏跑去了。


    一邊弓腰輕跑一邊對許令儀說:“再走幾步就到了,你自己先回吧!”


    許令儀醉倚著著身側的一顆樹,笑道:“自己回就自己回!”


    說完推開一旁的樹朝房間走去,酒後的神色難得的認真起來,在黑夜裏仔細又艱難地辨認著房間號和名稱。


    走到最中間的那個房間時,再也忍不住腹內翻江倒海的感覺,終於蹲下身吐了幾口,起身後打開窗戶直接跳了進去。


    袁琮走時,為了以防萬一,不讓山長懷疑,便把房間從裏麵上了拴,他自己也是從窗戶裏跳出來的,許令儀吐完後記起了這件事情,於是便打開窗戶直接跳了進去。


    跳進去後,許令儀沒有直接落在地上,他覺得自己掉進了河裏或者江裏,就在他漂在水上麵思索自己到底掉進了河裏還是江裏時,忽聽有人大喊了一聲。


    隨即他感到自己的後腰被人一掌撐起,隨後身體一翻轉,他便栽倒在了地上。


    渾身濕淋淋的栽倒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的許令儀迷迷糊糊的問:“袁琮,我們房間裏到底是江還是河啊?”


    方才那人的一聲喊叫已經驚動了其他房間裏的人,有人起身點燈走出房間查看,這樣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山長的注意。


    山長披著外衫,手裏捏著長鞭,簡簡單單的走了過來。


    袁琮後來告訴他,當時他剛從廁房了出來,隱約看到很多人在自己寢房門口議論紛紛的說著什麽,他以為是許令儀醉倒不省人事了,遂立即趕了過去。


    一到門前才發現,才知是怎麽回事,原來是酒醉中的許令儀誤闖了林淏的房間,被林淏一掌掀翻在了地上,他跑過去時許令儀還趴在地上,倒也確實已經醉的不省人事。


    而林淏,那時候正泡在浴桶裏沐浴!


    書院有規定,書生隻能在統一的浴房裏沐浴,不能私自帶浴桶在房間沐浴,這是為了避免書生養成攀比驕奢的習慣,但是林淏卻違反了這一規定,半夜私自在房間裏沐浴。


    許令儀之前的室友譚異站在房門口冷笑道:“大家可能不知,林淏從不去浴房裏沐浴,即便去了,也隻是象征性的洗一洗,從不進入浴池。”


    林淏穿好長袍站在山長麵前,承認了所有的錯誤,還說願意承擔所有責罰,並拱手道:“許公子無意闖入我房間,還請山長從輕責罰!”


    山長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許令儀,聞到了酒味,又見他衣服穿得十分規整,便已明白了一切,山長蒼老但渾厚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隻聽他緩緩說:“半夜誤闖房間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外出喝酒至半夜翻牆入院之事,我定要重罰!”


    袁琮緩緩從人群中走出,低聲道:“山長,我...”


    山長一擺手,看了袁琮一眼,淡淡道:“你們三人明日早課結束,一並來找我領罰!”


    翌日,終於清醒的許令儀在早課後被袁琮拉著去找山長,問及原因後他愣住了:“我為何要去領罰!?”


    “你心裏有數!”


    “我還真沒數!”


    見許令儀執拗不肯去,於是袁琮將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聽完後許令儀嘴角尷尬的抽了抽,抹了一把鼻子笑道:“原來...原來是這樣!”


    袁琮瞪著他,氣道:“你是不是覺得受罰很開心?”


    許令儀主動朝山長的房間走去,聞言後一邊走一邊笑道:“不開心!”


    袁琮:“我怎麽看你一副很興奮的樣子!”


    許令儀攤手問:“有嗎?”


    袁琮看了他一會兒,最後認真點頭道:“有!”


    許令儀無所謂的解釋:“我隻是在想昨晚的場景罷了,想想就覺得好笑,僅此而已!”


    袁琮:“那倒也是,你濕漉漉的躺在地上差點沒笑死我!”


    許令儀在袁琮頭上一巴掌,笑罵道:“滾!”


    兩人到達山長的房間時,林淏已經站在那裏了,山長的給三人的責罰是,在講堂門前倒立半個時辰,並大聲誦讀書院院規,然後將寢房附近的廁房收拾幹淨!


    三人在講堂門前倒立的時候,袁琮逮著機會便開始罵許令儀。


    “都被你連累的,今日這一切結束後,我便與你絕交!”


    許令儀笑道:“說的好像隨我出去你未曾喝酒遊樂一樣!”


    “那我...還肚子疼了呢!”


    “吃的同樣的菜喝的同樣的酒,我一切正常,是你肚子不爭氣關我何事!”


    “你...我發現你是個大無賴!”


    “才發現啊,那挺遲的!”


    袁琮瞪了一眼他不在理會,兩人見有人走了過來,立即又大聲誦讀起院規來。


    一旁的林淏一刻不歇的念著院規,在袁琮與許令儀兩人互懟的間隙,他已經將院規從頭至尾念了兩遍。


    沒人的時候,許令儀轉頭看著林淏,說道:“林淏,不能私用浴桶是書院的規定,你被罰可千萬不要賴在我頭上啊,我也是無心...”


    林淏停下誦讀聲音,轉頭看著許令儀,平靜道:“我並未降責於你,許公子莫要多心!”


    彼時三人因為倒立的緣故,臉色都漲的通紅,許令儀看道林淏通紅的臉便笑了起來。


    袁琮好奇問:“你又笑什麽?!”


    許令儀回道:“莫問,總之沒有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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