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義行每次來欣樂樓之後,除了喝酒,就是趴在欄杆上看樓下的喧鬧,既不吃飯,更不會叫姑娘陪了,一日沈柯看不過去,見他如往常一樣趴在欄杆邊一邊喝酒一邊看著下麵,便走過去拍拍他,無奈笑道:“霍兄弟既然來到這裏了,放開性子玩兒便是,你到底在想什麽?”


    霍義行手中的那壇酒剩下不多了,他仰頭一口氣全部喝酒去,抹了抹嘴,視線不移的看著下麵,緩緩笑道:“這裏沒有我想玩的,等事情一結束,我繼續闖蕩江湖,那裏才是我的歡樂場!”


    沈柯笑著坐在他身側,輕歎一口氣笑道:“也是,如霍兄弟這般放浪不羈的人,也隻有江湖能容得下你了。”


    說著也將視線轉至樓下,頓了片刻後,問:“霍兄弟可有發現?”


    霍義行放下酒壇站起身,抱臂斜倚在身側的紅柱上,神情陡然凝重起來。


    “並無任何有用的發現,前幾日我假借醉酒找廁所的理由,騙一位抱酒的小廝帶我走遍了整個欣樂樓,一圈轉下來也並未發現這裏有何可疑之處,倒是真的很佩服欣樂樓的主人,可以建起並且管理這麽大的酒樓,也是十分厲害了!”


    沈柯聽罷朗聲笑了幾下,上前拍拍霍義行的肩膀,道:“霍兄弟,可別忘了你的任務啊!”


    霍義行輕笑道:“我自然沒忘!”


    之後沈柯便進門了,不久他因生意之事被自己的人叫去了,臨走是還囑托霍義行結束後一定去他那裏再狂飲。


    沈柯走後,霍義行又取出一壇酒,坐在欄杆前狂灌著,盡量展示出一幅惆悵不得解的狀態,讓人誤以為此人為情所傷,在此地痛飲幹灌,借酒消愁。


    坐著喝,站著喝,倚在柱子上喝,總之一壇酒喝盡後,他用完了畢生所學的所有喝酒時比較瀟灑的姿勢。好在,在喝酒方麵,他是個千杯不倒的狂人,這自然歸功於他那粗放不羈的江湖生活。


    霍義行將胳膊伸展搭在欄杆上,左手還拎著滴酒未剩的黑色酒壇,他將下巴也搭在欄杆上,睜著迷離但不渙散的眼睛,繼續圍觀樓下人來人往的喧鬧。


    黑色的酒壇在他手裏搖搖晃晃的舞動著,看上去搖搖欲墜,實際穩如泰山,畢竟那酒壇被握在霍義行的手中。


    樓下有人注意到了霍義行,經過他那個位置時,紛紛避開一點,生怕那酒壇突然墜落下來,砸到自己的頭,霍義行看到後,醉笑道:“怕什麽,這酒壇就算砸了我也砸不到你們!”


    然後將拿著酒壇的左手收了回來,他將臉緊緊與酒壇相貼著,憨笑著說:“那些帶走的姑娘人都喜歡穿黑衣服好像!”


    這句話是他在無意識中說出來的,但是一經說出,他就似被自己的一句話狠狠擊中心房那方猛然坐直了身子。


    “那些帶走姑娘的人好像都喜歡穿黑衣服!”他將這句話又在心裏說了一遍,


    霎時間,霍義行有種撥開雲霧見日光的舒爽感,他終於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他立即彈起身,站在原地打了一個讓自己清醒的顫,拍拍自己的臉,心口那抑製不住的激動馬上就要自口腔湧出來一樣,使得他無法正常呼吸。


    他立即鑽進房間,端起桌上的一碟涼菜囫圇吃了下去,當那口被自己塞的滿滿當當的涼菜下肚後,他的心緒終於平靜了下來。


    坐在桌前兀自將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捋順,然後抓起桌上的長刀欣然出了門。


    那一晚霍義行沒有去沈柯那裏喝酒,而是潛身藏進了欣樂樓一位姑娘的閨房中,在這之前,他曾趴在這姑娘的窗外,聽到了她與帶自己走的那位客人之間的談話。


    不是什麽郎情妾意的酸麻話,而是一個大秘密——於他而言,初次聽到這樣的事情便是秘密了。


    因此,他決定夜晚潛伏進這個姑娘的房間搜一搜,興許能搜到有用的東西。


    這樣的客人每次必定不會是空手來的,一定是帶著重要的東西而來,指定的姑娘和指定的客人,借著享樂的由頭,便完成了最基本的對接任務,因此霍義行覺得房間中或多或少會留下他們對接的證據,即便是一片紙也算!


    而且那樣重大的秘密,要是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人們定然不會信服。


    霍義行身穿夜行衣,自窗戶悄悄翻進去,悄無聲息的走到床畔,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手帕捂住姑娘的嘴,用上麵傾灑浸透的藥迷暈了姑娘。


    即便房間的主人已經被他迷暈,但是他依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翻找東西的時候更是躡手躡腳,屏氣凝神。


    “噔噔噔!”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上樓梯的聲音,聲音雖然不大,聽得出來,那人也在小心地克製著自己走路不要發出太大的動靜,但是在這寂靜的午夜裏這種聲響聽上去還是十分刺耳。


    霍義行心神一凜,放下手中正在查看的書籍,躬身走到門口處,仔細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那聲音越來越近,最後霍義行確定來人的目的就是這個房間,於是就地打了一個輕盈的跟頭,以極快的速度鑽進了床底。


    就在他將自己的腳剛收進床底時,房門被輕輕推開了。


    來人進門和關門的速度也非常快,那人在門那邊站了片刻,然後緩緩朝床這邊走了過來,走的非常小心。


    霍義行趴在床底不敢大聲呼吸,緊抿的嘴唇在暗夜靜室中顯現出了緊張的淺白色,他仔細聽著來人的動靜,並分析他進到這房間裏的目的。


    聽著聽著,他覺得不太對了!


    因為那人脫掉自己的長履,與床上的姑娘躺在了一起。


    霍義行還聽到了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緊接著,那人衣物便毫無規律的掉搭在床沿上,擋住了霍義行本就暗黑模糊的視線。


    很快,床上那人發出了十分曖昧呢喃聲,一瞬間,霍義行便什麽都明白了,他緩緩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讓這聲音攪亂自己的心神,但不頂用。


    最後,他拿出那副浸了迷藥的手帕,緩緩從床底鑽了出來。


    那人被霍義行迷暈的時候,嘴裏似乎喊出了一個人的名字,那大概是他身子底下壓著的姑娘的名字,霍義行並未在意,掀起一旁的被子將兩人統統蓋住,轉身繼續搜尋自己要的東西。


    第二日,當昱兒敲霍義行房門不見他回應而自己走進去的時候,看到他抱著一個檀木盒子靠在床邊,張嘴呼呼大睡著。


    昱兒放下手裏的粥,打算扶他躺好,然手剛一觸碰到他,他就像觸電般彈了起來,雙眼迷茫的看著昱兒,雙手卻僅僅抱著懷裏的檀木盒子。


    昱兒笑道:“先休息片刻,這東西我可以幫你拿給箏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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