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是裘師妹說笑了。即便入千羽林之前,她不過八歲年紀,若在韓大俠夫婦的悉心教導下,猶不能學得許多,如何能擔得上‘天才’二字呢?”殷覽峰幾乎不加思考,便能輕易反駁。


    裘蓁蓁無言反駁,氣憤之意憋到臉上,漲得通紅,瞪了殷覽峰一眼,殷覽峰卻別開目光,與劉臻絕相視,似得勝者的會心一笑。她無處生氣,便往旁邊一橫,把風遠篷嚇得心頭一凜。


    風遠篷自然不敢說什麽,畢竟是愛妻為了愛徒被反駁,他望向複沄,見其臉色為難,為難之色下更有不滿,或者說不甘。


    礙於裘蓁蓁的要求,他隻好打斷複沄的深思,向複沄勸告:“掌門師兄,自從朗嫣拜入我座下,我留心觀察過,她雖師從其父,學得了些許法術,然根基未深,易於改造。且韓氏修煉之法,畢竟與我千羽林法術並非一門,朗嫣開始修煉我千羽林法道之後,便逐漸放棄了韓氏修煉之法。


    “如此雖愧對於韓大俠,令其韓氏獨傳久矣的法門失傳,卻是對韓朗嫣最好的。”


    複沄聽完風遠篷的話,眉間凝重之色更加沉了下去。


    又一段短暫的安靜。


    “韓朗嫣的天資的確難得,她不僅是在千羽林,即便放在全天下,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複沄平靜地打破沉默,“但我千羽林人才濟濟,論比試,不缺這一個。


    “加之其修煉我門派法道時間稍短,恐怕暫時不適合參與此次三袖盛會的弟子比試部分。”


    “掌門師兄!”裘蓁蓁急得脫口喊了出來,言語間頗有幾分受了驚天冤屈的不甘。


    風遠篷忙以眼神示意,令其冷靜下來,眼神中少見地帶著幾分命令的意味。


    裘蓁蓁迫於形勢,隻得聽從了風遠篷的意思。


    複沄掃了眼殷覽峰、劉臻絕一眼,卻見二人坐得端端正正,似乎理所當然地堅持了公平正義,嘴角忍不住動了一下,他隨即瞥了眼張承羽。


    張承羽感受到複沄投來的目光,似有所悟,不禁有了些期待。果然接下來複沄所言,令其驚喜。


    “珅詒自幼由張師弟悉心培養,其道行不低,可惜最初後部名額有限,隻好忍痛令其留在前部。


    “既然韓朗嫣不能參與此次比試,便由南林的張珅詒代替之進入後部吧。至於前部空缺之位,由北林再選一人補上。”


    “謝掌門師兄。珅詒定會珍惜此次鍛煉的機會,不負厚望。”複沄話音才落,由不得別人插空,張承羽已經道謝。


    裘蓁蓁聽得複沄的決斷,臉上漲紅之色中竟隱隱發青。


    十年前張珅詒和韓朗嫣的兩次鬥法還曆曆在目,此刻叫張珅詒頂替了她家愛徒韓朗嫣的位置,自然令她氣不打一處來。


    怎奈何,畢竟張珅詒的確是前部中最應該進入後部,與其他兩派後部弟子一爭高下的人選了。


    討論了一番韓朗嫣也夠了,此後閑聊,都圍繞著千羽林其他弟子,連十虹澗和百瑣莊的得意弟子都甚少提到。殷覽峰和劉臻絕似乎有意誇讚千羽林其他弟子,以平複眾位千羽林師長的不平之意,除了唯一受益的張承羽不需要被安撫。


    離開瞰生殿,張承羽拉住渚沙,聲稱老友許久不見,要好好敘舊,便把他請到自己堂中談天。


    “師弟,珅詒能進後部,是你教養有方啊。”


    “師兄過獎了。珅詒資質雖比起一般人尚可,卻難以企及北林的韓朗嫣、你西林的無垠,我日日督促其刻苦修煉,要其克服惰性,才勉強能夠頂替朗嫣的後部名額,實在慚愧。倒是師兄你的高徒無垠,不但未經由你時常督促,而且聽衷恣說,今日多半成就出於自身刻苦,連雲師兄都甚少監督。”


    “我沒有選錯弟子,無垠十年來積累的力量令我也感到驚奇。可是,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閉關這十年,錯過了無垠的成長,沒有盡到絲毫為師為父之責,現在想來,是對不住這孩子了。”


    “十年前你敗於天涯教那邪道女子手中,於你,於我千羽林,都是一大遺憾。無垠為你愛徒,必定懂你的苦心。”


    “唉,如此天才,實是百年難得一見啊。師弟,說實話,在收下這個徒兒以前,我本打算日後令衷恣接手西林,他閱曆豐富,又是西林的大師兄。但今日見無垠成就如此驚人,此刻反觀衷恣,似乎修煉上已進入瓶頸,再難突破。若將來由無垠管理西林,或許會更好。”


    張承羽一驚,腦海中瞬時繞過些許念頭,緩緩道:“師兄……”


    堂外站立一旁,無意中聽到渚沙之言的胡衷恣,身子一震,神情複雜,就這麽呆立原地。


    “胡師兄?”


    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問候,如一顆石子打入靜湖。


    胡衷恣驀地一驚,身體不由自主地一抖。


    此時堂中談話聲停了下來。


    胡衷恣壓製下翻湧不停的心湖,慢慢轉身,微笑道:“張師妹。”


    張珅詒朝他笑了笑,此刻也注意到堂中沒了說話聲,便道:“一起進去吧。”


    胡衷恣微微點頭。


    進入堂中,張承羽微笑地招呼過他的女兒,張珅詒喊了聲“爹”,坐在了張承羽身邊座位上,而渚沙麵色似有些不自然。


    胡衷恣溫和地向兩位師長行禮道:“師父,師叔好。”


    張承羽看了渚沙一眼,見其不言語,便索性替他問道:“衷恣師侄才過來嗎?為何不立即進來呢?”


    胡衷恣心頭一慌,仍舊溫和地笑了笑,看了眼渚沙和張承羽,道:“走近時聽聞師父和師叔正談得興致,不好打擾,正打算暫時回避。”


    他沒有說聽到了,也沒有說沒聽到。


    渚沙不欲再言此事,問道:“你來此尋我,是有何事?”


    胡衷恣答道:“師父,無垠師弟與同屋的幾位師弟發生口角,幾人相處不甚好,我想,能否令其單獨住一間,也好在後部比試前能靜心休息。”


    “也好。”渚沙點點頭,頓了一下,又關切道,“記得讓他好好休息,最近幾日就不要拚命修煉了。”


    胡衷恣微微低下頭,眸中黯然之色浮起:“是。師父,師叔,我先回去了。”


    渚沙、張承羽二人先後點頭。


    張珅詒目送胡衷恣離去,輕輕蹙眉,再抬頭看了眼渚沙,眉間皺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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