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衷恣目光一滯,頓覺呼吸不暢,緩緩地艱難道:“胡說!我是在第一輪比試中……”


    在淬弦鋒利的目光下,他聲音小了下去。


    林漣漪見此局麵,第二次恍然大悟。發現羋靈念做假證時,以為淬弦故意重傷了程赴光,又嫁禍給韓朗嫣。此種猜想被淬弦親口推翻後,又冷笑於十虹澗不顧自家弟子安危,懶得找出真凶。


    今夜看來,淬弦也是想揪出真凶的。


    不過也許是因為高秋鷹道行高於程赴光,十虹澗對高秋鷹更加關切?


    淬弦下一句話直接摧毀了胡衷恣置身事外的可能:“胡師弟,你本意是想全部嫁禍給無垠師弟,好繼承西林掌印人之位吧?”


    林漣漪深具怒意地盯著胡衷恣,今晚頭一回恍然大悟之時,她就知道了胡衷恣費盡心思害無垠的目的。


    也隻有這個原因了。


    很是實在的一個原因。


    “隻要你將藏在無垠師弟屋中的證據告訴我,並保證不向他人談及這位林姑娘來過此地和會法術二事。我就不追究你暗害我兩名同門師弟的罪責了。”


    林漣漪甚是驚奇,不知淬弦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此番淬弦應當是友非敵了。


    胡衷恣微微低頭,麵上神情變幻,片刻後抬頭直視她,道:“好。”


    淬弦微微點頭,眸中流露一切掌握手中的從容。


    “隻是不知……”胡衷恣臉色漸漸恢複,好奇地望著淬弦,“為何你如此幫著這位林姑娘?”


    淬弦反問:“你以為呢?”


    胡衷恣自然不知原因,林漣漪亦是不知。


    淬弦走向林漣漪,同時道:“請問胡師弟,證據在哪裏?”


    “就在衣櫥裏。”他很不情願地答道,隨即匆匆離去。


    淬弦向林漣漪點點頭,道:“快去找出來。”


    林漣漪點頭,轉身跑進了屋。


    “淬弦師姐若處理了此處的事,便快些出來,一旦入口處矛盾鬧大了,我一人恐難以化解。”胡衷恣身影將消失於黑夜之中,一句催告飄來。


    淬弦背對風向,道:“無妨,待我這裏一切處理妥當後,你便放他們進來!”


    黑夜中沒了聲響。


    淬弦走入屋中,問道:“找到了嗎?”


    林漣漪手捧一件衣服出來,道:“缺了一片衣角的衣服,是胡衷恣放在這裏的。”


    淬弦接過衣服,道:“他倒聰明,放了暗害程赴光時所穿的這身衣服。這衣服我拿著,就說是真凶逃走時留在了西林,被我撿到的。林姑娘,你先去別的地方躲起來。”


    林漣漪並未馬上動身,而是忍不住問道:“為何你如此幫我?”


    淬弦笑得神秘,眸中深不可測:“因為我覺得啊,你這孩子的性情真有意思。舉手之勞,便賣你一個人情。”


    她頗有長輩慣壞孩子的寵溺口吻,反令林漣漪心覺毛骨悚然;“孩子”一詞,用得更是奇怪,仿佛她是家中哪位熟悉的親人長輩。


    為了幫助一個覺得有意思的孩子,放棄了抓住真凶的機會,令兩名同門弟子白白受傷,是淬弦胡來,還是另有所圖?


    多想無益,反正也想不出個究竟,林漣漪轉頭向無垠看了眼,道:“那他體內的毒……”


    “你善用毒,會否解毒?”


    “會。”


    “那便還是交由你處理吧。待我同門弟子離開後,你就回來。”


    林漣漪點頭,匆匆道了聲“多謝”便跳出門檻,往外而去。


    “為他出手,甘犯險境。”身後淬弦悠然而佩服地道,“林姑娘,眼光不錯。”


    林漣漪身形一滯,微微一笑,兩頰淺紅,並有溫柔與喜悅,心下還真有被家中長輩表揚的自豪。


    正要走之時,身後又傳來聲音:“我便再賣你一個人情吧。天亮後的比試,高秋鷹師弟重傷不能上場,無垠師弟可替了他的名額。”


    林漣漪猛地轉身,驚喜地問道:“果真?”


    淬弦點頭道:“巳時比試,現在是子時,待他們走後,你盡快。”


    “好!”


    她輕盈一躍,腳下白光點點,下一刻已翻過了牆。


    入口處。


    雖還是劍拔弩張的狀態,雙方卻並不曾真的出手,想是在韓朗嫣被關後,誰也不敢承擔下傷兩派和氣之罪責。


    既然不曾真的打鬥,口舌交鋒必為主要了。西林胡衷恣、無垠都不在,僅邵仲文一人,帶著眾弟子與對方爭吵。


    雙方在在法寶祭出、鬥法開始的邊緣反複試探。


    正當邵仲文爭得麵紅耳赤,即將頂不住早勤早勵二人合力時,胡衷恣匆忙趕到。


    邵仲文一見胡衷恣出現,如遇救星般驚喜,頭一句便是狀告十虹澗弟子上門胡鬧:“大師兄,今夜不久前,高秋鷹師弟遭到暗害,身受重傷。十虹澗早勤、早勵攜一眾弟子闖入此處,聲稱暗害高師弟的凶手就在我西林,簡直荒唐!”


    胡衷恣威嚴地掃了眼十虹澗弟子,道:“的確夠荒唐。”


    早勤、早勵相視一眼,很是氣憤,正要辯解,胡衷恣已道:“二位師弟,我西林弟子深受師父教誨,絕不會暗害同道師兄弟。即便有人見到凶手往這個方向逃,也未必就是我西林弟子了。”


    麵對胡衷恣,早勤的氣焰弱了些,道:“我並未確定是西林弟子,但其的確往此處逃來。若非西林弟子,更需胡師兄帶我等進入西林住處找出躲藏的真凶,以證清白。”


    胡衷恣略一沉思,看了眼極不情願的邵仲文,勸道:“清者自清。”又向十虹澗弟子道,“我堅信西林弟子絕不會幹這無恥勾當,這便帶眾位師弟師妹入西林搜尋凶手。”


    “什麽!”邵仲文驚得要跳起來了。


    雙方弟子間,竊竊私語響成一片。十虹澗弟子多數臉上都是半信半疑之色,似乎想不到胡衷恣這麽好說話;西林弟子多數很不服氣,甚至有弟子從旁建議邵仲文據理力爭。


    邵仲文心知肚明,胡衷恣所言是最有力的說服方法,他隻是不想軟弱地任人搜查西林住處。


    既然胡衷恣同意了,他也無需堅持,便沒有搭理身旁的小弟子。


    早勤道:“多謝胡師兄通融。請在前帶路。”


    邵仲文掃了眼十虹澗弟子,不滿地道:“你十虹澗弟子人數眾多,如此浩浩蕩蕩地進來,是要把我西林住處拆了嗎?”


    早勤、早勵略有不快,但其言在理,不好拒絕。早勤點頭,轉身道:“幾位師兄一起進去,師弟們在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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