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猜想那位遠處的教主定然恨他,然他目露堅決,抱緊了懷中女子,跟著她一起難過的同時,竟情不自禁地偷偷笑了出來。


    忽然覺得右肩一痛,他“嘶——”地一聲,倒吸一口冷氣,連忙道:“右肩,右肩……”


    林漣漪鬆開輕輕揪著他右肩皮肉的手,掙開懷抱,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道:“你笑什麽?”


    無垠忍不住又一笑,伸手抓住她的手,故意藏著秘密般道:“沒什麽。”


    駱老六、池及搭不上話,想離開這二人又覺得此刻不適合插嘴,還是白巾巾先道:“無垠掌事傷未複原,不知是否需要丹藥。”


    林漣漪鬆開手,對白巾巾道:“需要,我爹方才命令,煩請白掌事帶我等前往煉丹師處取藥。”她看了無垠一眼,見他目露疑惑,她目光一動,使了個眼神。


    無垠明白過來,前輩的事,涉及長生之謎,還是不要向其他人透露了。萬寒徑說了要給他們丹藥,拿了就是。


    不過二人皆覺得,觀海山上的丹藥,定然比不上瘋子前輩給的。


    白巾巾看向池及道:“池護法,這次你保護教子、無垠掌事回來,這就立即進觀海殿去,向教主稟報昨日發生的事吧。”


    池及與白巾巾相互行禮,隨即走向觀海殿中。


    白巾巾帶著二人,以及駱老六,去了煉丹師處,取了藥,又帶去了載神宮,這次還是把林漣漪安排在了涼葉。


    白巾巾道:“教子千金,你尚未恢複教子身份,此事還待教主與長老們商議,並通知各分派,才算完成了。這段時間,就委屈教子暫住在涼葉了。”


    林漣漪道:“無妨。白姐姐,你可以稱呼我妹妹的,如從前一般。”


    白巾巾笑了笑,搖頭道:“不是的,時過境遷,一切都不一樣了,我們有身份之別,終究不能再以姐妹相稱了。你我隻要知道,從前我們遇見過,也曾以姐妹相稱即可。”


    林漣漪無奈,道:“也好。”想到千羽林那些人,她也能明白,見麵之時,哪裏還能以兄弟姐妹相稱?


    至於淩飛霏,也是在共同進入了邪道天涯教後,才有機會稱呼為姐妹。


    而眼前這位白巾巾,改名換姓,恐怕是不想繼承從前那個自己了吧?在白巾巾麵前,她也不該再以往事為憑借。


    “無垠掌事,將你安排在涼葉邊上的寥寥,如何?”


    “好。”無垠道,看向林漣漪,道,“漣漪,我收拾一下,過一會兒來看你。”


    “嗯。”


    “駱公子,你還是住在原來的房間,如何?”


    “好。”駱老六道,“屬下告退。”


    三人離開涼葉,林漣漪一人坐下,恢複一條純黑的蛇尾,對著自己坦誠,仿佛能夠正視自己的一切身份了,包括才接受不久的教子身份。


    方才在觀海殿中,她和她的父親沒有談多少,恐怕便是她不離開,兩人也控製不了精神以冷靜地談下去。


    她長籲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這段時間,要浪費在觀海山上了?”


    她想到了些什麽,便一下被突然出現的思緒一把抓入令人頭痛的深思之中。


    許久後,無垠前來看望她,見她似已恢複平靜,便放鬆了一些,問道:“漣漪,今天和你爹說了些什麽?”


    林漣漪淡淡地笑著,道:“說了些關於我娘,還有海月的事情,我爹怕是對海月有意。”


    無垠望著她,猜測道:“你答應了?”


    林漣漪微微點頭,自然地伸手抱著他,道:“那是我爹的事,如你我如今的理解看來,這輩子過去了,這些魂魄,就與我們無關了。”


    無垠輕輕拍著她後背,幽幽地問道:“你舍得下?不打算告訴他?”


    林漣漪目中閃爍著不舍,難過地道:“舍不下,尤其是,在爹告訴我,他放不下我娘和我之後。可是,能與我長相廝守下去,甚至一道長生的隻能有你。方才我想了一會兒,才越發明白為何天宮之中禁相愛。”


    無垠點點頭,道:“姻親關係,是生靈長生最難以跨越的溝壑。任何生靈種族,幾乎都是靠著姻親關係得以綿延,同時也因為姻親關係內鬥、外鬥,耽於其中,終究無法獲得長生。”


    “我們現在,與天宮之生靈,一樣了嗎?”林漣漪迷茫地問道。


    無垠不能回答,也自問道:“我們是不是,從始至終,與那些欺壓我們的神仙,就沒有區別?”


    涼葉的風有些涼,二人在風中享受這難得的平靜,迷茫的心緒遇上涼涼的風,仿佛一下從虛無落入了現實,不安之中,又因熟悉於現實,而得到一些安寧。


    二人幾乎同時慚愧地笑了一番,這還沒有與神仙相提並論的能力,已經開始思考與神仙的差距了,前瞻得未必太遠。


    數日後。


    鬼雙城。


    “打開!”一聲冷漠的命令於空蕩的空間裏響起,道出命令的人,一個健壯的大漢,身著盔甲,站在一扇整整齊齊,上繪森嚴花紋的鐵門前,指著門,對左右守衛示意。


    門高三丈,寬三丈,正正方方。


    “是!”左右二人精神地齊聲道,拉動兩邊鐵鏈,中央鐵門向上打開,沉重的開門聲音,伴著鐵鏈機關於深處運作的隱約回聲,持續了好一會兒,門才打開。


    全開的門後,黑暗之中,傳出鐵鏈在地上摩擦的聲音。一聲聲接連不斷的聲音,沉悶而越來越接近,意示著裏麵被腳鐐困住的人,正慢慢走出來。


    大門左右兩位守衛有些緊張,聽得裏麵聲音之近,下一步就要跨出大門界限了,忍不住各自向後退了一小步。


    從中走出來的,卻不是人,而是一匹狼。


    他周身金色,從頭到尾,血色凝結了多處,有一半的傷口還在淌血。他目露凶光,冷漠地直視前方,因突然走出黑暗,一時不適應燈火之光,便於眸中結起一層屏障,暫時沒有看到正前方站著的人。


    待他整個身體走出黑暗,左右守衛才驚訝地發現,在他尾部,後半截尾巴,似乎被什麽法寶砍傷,中間傷口處,僅差分毫,整條尾巴便要被砍成兩截。


    中間傷口處,一邊淌著鮮血,一邊有淡淡的金灰色光芒閃耀。


    蠍王的靈力顏色。


    能夠被抓到此處,如此監守,又為蠍王施如此殘酷刑罰的,鬼雙城中,隻有一妖,便是為幻瀾牽連,被羅舜玄關押起來的狼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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