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蹤山、鬼雙城,也是看準了戰爭中教主不會輕易嚴懲他們,才敢如此行為吧?


    對第一次刺殺的追究,就這樣不了了之。


    第二次,是在第一次過了兩天以後。


    “教主竟然如此包庇聖女!那聖女究竟與教主是什麽關係!”


    “現下的問題已然從淩影闕破壞規矩,轉到了這幾年一直存在的謠言上。因為這個謠言,天涯教內部和外部,皆出現了大小紛爭,看來這聖女不能留啊!”


    “唉,你我又能怎麽樣?教主所言極是,聖女為天涯教之強盛,不是沒有貢獻過……”


    “可主事的仍然是我們的教主!即便沒有聖女,有教主在,天涯教難道就會衰弱嗎?這聖女幹涉了不該幹涉的事,從始至終也不肯出麵解釋,外頭流言四起,她倒好,躲起來過她的逍遙日子!”


    “也是!沒了聖女又不是不能活了!多了一個聖女,顯然弊大於利!”


    “兄弟,教主為聖女迷惑,我寧可死了這輩子,也要替教主做出這個決定!”


    “好!我也去!大不了就是沒有了這條命!”


    第二次刺殺,卻是在兩個觀海山的忠臣謀劃下發生的。


    事出內部,又有別人第一次刺殺的經驗,二人光明正大地引開守在氈帳外的護法,頗磨了一番功夫。


    隨後二人自以為得逞,法寶順應主人心意亮起了飽含殺意的光芒,二人就這麽殺氣騰騰地進入氈帳之中……


    氈帳之中,坐在桌前捧著諫言的萬寒徑,與紗幕後端坐的聖女,皆望向了二人。


    聖女大驚,教主盛怒。


    二人死前跪求萬寒徑一定要殺了聖女,否則後患無窮,萬寒徑卻怒火三丈不顧二人忠心,欲就地殺之。


    聖女顧及大局,不得不抓起身表達的帶紗鬥笠戴在頭上,衝出紗幕,欲阻攔教主。


    教主氣才消了一些,正轉身時,二人之中,首先提出刺殺聖女之人迅速揮動法寶,劍鋒直指聖女。


    聖女勢弱,隻有驚呼。


    教主渾身一顫,唯恐來不及保護聖女,轉身之際猛地抬手將聖女推開,同時自身身體向聖女那邊倒去,正麵迎向偷襲之人的法寶劍鋒。


    偷襲之人大驚,欲收回法寶卻已來不及了,這麽短的距離,竭盡全力隻是撤回了五成力道。


    另一人看得驚恐呆滯了,更不敢動作。


    萬寒徑來不及凝成屏障,隻能手中亮起黑光,倉促接下攻擊。


    劍鋒靈力灌入,一下將他手掌刺出鮮血,卻沒有刺穿,法寶停頓了兩刹那便被萬寒徑積累渾厚的靈力衝撞,反彈回去。


    偷襲之人不知是因為受了靈力反攻還是因方才竟刺殺了教主而驚恐,頓時抓不住法寶,倒飛出去。


    聖女孱弱的身體空中飛去,猶如輕飄的白雪,倒落到地麵時,半身衝過紗幕倒在了紗幕另一邊。


    所幸萬寒徑保護得及時,她除了被萬寒徑大力推開受了些傷痛外,安然無恙。


    隻是這位聖女身體過於孱弱,僅僅這些傷痛,已足以令其再虛弱萬分。


    倒下後,她一聲慘呼,第一件事是清醒過來,看清自己所麵對的方向,背過頭去。她掙紮著卻不能起身,隻能以帶著痛苦的聲音勸說道:“別、別殺忠臣、臣!”


    她虛弱的聲音已經模糊,萬寒徑盛怒之下,更不會理睬她的勸說。


    萬寒徑上前幾步,手起一掌光芒,對著倒在地上的忠臣,怒問:“是誰!誰讓你來刺殺聖女!”


    忠臣悲怒哭道:“教主!我對你忠心耿耿,你不信忠臣,卻信這淩影闕獻上的女子!你這是被鬼迷了心竅啊!”


    “教主!教主!”另一人反應過來,“撲通”一聲下跪下來,跪著上前,從背後抓著萬寒徑的腿,求道,“不殺海月!教中動亂,時隔不遠了啊!”


    萬寒徑猛地抬腿,向後輕輕一踢,腳下靈力脫腳飛出,背後之人向後倒去,帶著合不攏的口中向上甩出的血液,染紅死寂的空氣。


    紗幕之下,海月痛苦地喘息,驚訝而無奈地瞥見一位將死的忠臣倒在她不遠處。


    那位忠臣睜大眼睛,自始至終不肯看這個蠱惑教主的聖女一眼。


    直至死時,海月隻見他似是打算死不瞑目地盯著萬寒徑的背影。


    她背後響起響亮的骨裂之聲,另一忠臣亦死不瞑目。


    這位將死的忠臣,於此生最後一刻,終於失望地閉上了雙眼。


    萬寒徑緩緩轉身,見海月痛苦地喘息,連忙上前。小心地扶起她,輕聲問道:“聖女,傷勢如何?”


    海月本欲委婉鬆開手臂,卻因身體過於孱弱了,實在站立不起來,隻得依著萬寒徑的攙扶,由他帶到紗幕之中、柔軟異常的床上坐下。


    萬寒徑坐在床沿,此刻才向紗幕之外兩位死去的忠臣看了一眼,正要升起愧疚之意,又回過頭來,神情複雜地低頭,為海月翻來被子,輕柔地蓋上。


    正如方才死去的忠臣一般,他從始至終也沒有直視海月。


    忠臣是不屑於看,教主是……


    “男女授受不親,教主還是退到紗幕外吧。”海月以虛弱的聲音,伴著痛苦的喘息,緩慢地勸說道。


    萬寒徑仍舊低著目光,道:“對不住,方才我推開你時動手重了。”


    海月輕輕一笑,帶著些許客氣,及某種難言的意味,道:“要不是你推開我,此刻已是我死不瞑目了。多謝教主救命之恩。”


    萬寒徑呼吸亂了一下。


    海月歎道:“外麵的事我都知道,你會殺我嗎?”


    始終不肯抬頭直視她的萬寒徑,聞此言卻連忙抬起了頭,認真地直視她,急切地解釋道:“自然不會!”四個字出口,他意識到不好,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海月凝視著他,若有若無的笑容中流淌著苦澀的味道,她動了動手指,卻沒有動作,雙眸眨了一下,單層的眼皮成了雙層,似是因為疲倦。


    萬寒徑呼吸一滯。


    海月發覺他已無法正常呼吸,微微驚訝,苦澀一笑,嘴角帶著淡淡的自嘲,道:“我這副樣子,遠遠比不上先教主吧?”


    萬寒徑臉色一變。


    海月低垂下目光,蒼白的麵龐暈染一層失意的憂傷,更顯得蒼白虛弱。隻是從兩頰深處,隱隱地顯現出來的兩團微紅,稍稍救了這張臉。


    她過於單薄的身形、日夜如一蒼白憔悴的麵容、端莊得體令人望之舒適的五官,讓他心中似是被揪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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