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看我好一會沒吱聲,也猜到了,又問我,“小冷,你覺得我對你怎麽樣?”


    我結巴上了,打心裏也承認,師父對我是真好。我畢竟是個老爺們,在這種事上不能撒謊,最後點頭承認,還特意說師父拿我當親兒子一樣對待。


    師父笑了笑,我的回答也讓他感慨了,說他這輩子就我這麽一個徒弟,也隻想有我這麽一個徒弟。隨後他一轉話題,說他去省廳不是偶然,這裏麵有很多秘密,現在不能告訴我,但他強調,如果我信不過烏鴉,至少也要信他,不要在這麽關鍵的時候添亂,從明天開始,該怎麽生活就怎麽生活,一切正常化。


    我細細品味著,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心說難道薑紹炎不是壞人?而是省裏還有什麽案子要繼續跟進?烏鴉跟我師父,都在打一個煙霧彈,先讓活屍案結了,實際卻在慢慢的順藤摸瓜,釣大魚?


    我心癢癢,因為自己處在迷局之中,純屬兩眼瞎,師父要是能再細說說,我稍微明白點了,就不會亂琢磨了。


    但師父不想多說,又叮囑我,烏鴉這幾天送了我一個禮物,也不知道我收沒收到,他希望我能好好研究下,如果我真扛不住的話,就用錫紙把它包裹住,偷偷保存起來就行了。


    我知道這禮物指的是小鼎,真沒想到,師父也提到了錫紙。


    師父說他還在加班,沒繼續聊啥,把電話掛了。


    我一時間心裏既熱的有點難受,也冷的有點想哆嗦。我也不推車子了,停靠在路邊,我坐在馬路牙子上,蜷成一團,這樣能好受一些,又吸了根煙想一想。


    我最後也沒個準主意,不過覺得,師父都開口提醒了,我要是再“搗亂”也不好。尤其我和我爹肯定不會有生命危險,既然如此,拿出正常的生活態度,觀望吧。


    我抱著“樂觀”的態度,騎個車子奔市郊墳串子去的,想把小鼎拿回來。


    我埋鼎的時間不久,尤其還是大晚上的,沒人偷。可等我趕到指定地點一看,愣了,有一個意外出現了。


    鼎是靜靜的放在那個坑了,但在坑外,圍了好幾隻大蜈蚣。我用小手電照著,最大那頭,估摸著得有二十厘米長,還肥乎乎的。


    它們不是靜止的,暴躁一般的繞圈亂爬,似乎想衝到坑裏去。我可不想讓它們這麽做,不然怎麽取鼎?


    我穿的是厚底皮鞋,管那個?突然跑過去,對著這些毒蟲一頓猛踩。用鞋底將它們瞬間壓成肉餅。


    這些蜈蚣死後都流出“水”來,估計是毒液,我也不想碰到,就用鞋底掃了一些土,把它們埋上了,之後我蹲在坑旁,對著小鼎照照。


    小鼎上沒毒蟲,我暗自鬆了口氣,又伸手過去,想把它捧出來。


    不能怪我馬虎,就在捧鼎期間,突然地有個小蜈蚣從鼎裏爬出來了,它速度真快,嗖嗖的,繞著鼎口轉悠一圈,又縮回去了。


    我這時用嘴咬著手電呢,借著照亮。我看的清清楚楚,這蜈蚣渾身黑紫色,跟鼎內部顏色差不多,它剛才一定是縮在角落裏,偽裝的騙過我的眼睛。


    我被嚇了一大跳,這麽一激動,差點把手電吞進去,但我也明白,這種與眾不同的蜈蚣,一定很毒,之前那幾個大蜈蚣不敢進來,就是怕它呢。它是沒咬我,我卻條件反射般的鬆了手,讓小鼎又落回坑裏。


    我頭疼上了,有這黑紫蜈蚣在,不敢冒然捧鼎了。我想來想去有個笨招,把襪子脫下來一隻,揉成個團,猛地塞到鼎口上了,這樣那個黑紫蜈蚣算被困在裏麵了。


    我又迅速把鼎走人,把它放到自行車的車筐裏,就這麽帶著它回家了。


    這一路上,我也有個很大膽的猜測,是關於錫紙的。我家也正好留有一些錫紙,是有次跟同事吃野外燒烤時,沒用完的。


    我上樓後,就用錫紙把小鼎外麵足足裹了兩圈,又找了些土、小石塊和落葉,撲在養過蠶的玻璃缸裏,把小鼎半埋在其中。


    因為我知道,蜈蚣這種毒蟲,喜歡這種環境,我打算通過這個方式,先觀察紫蜈蚣和小鼎一段時間再說。當然了,我趁空也把襪子拽出來了,不然總堵在小鼎上,黑紫蜈蚣保準被悶死。


    收拾完這些,我回臥室睡覺去了。這一覺睡得很不好,一方麵想著孫佳的死,另一方麵,我偶爾會爬起來,跑到玻璃缸前看看。


    我發現有錫紙裹著,這鼎竟然失去了引蟲子的能力,我家也沒出現那些蟑螂了。


    這讓我有些不明白,為何錫紙會有這種離奇的用途,不過我也相信,答案早晚會清楚。


    第二天我沒上班,在家養身子。其實所謂的養,很簡單,就是閑待著,趁空看看電視啥的。等到了晚上,小凡找我來了,還帶著打包的飯菜。


    我倆當然不客套,就在客廳隨意吃喝起來。小凡跟我說了今天的一些事。


    這次我不在,劉哥也死了,法醫嚴重缺人,張隊跟省裏打報告了,上午趕來一名姓李的法醫,對孫佳屍體做了檢查。


    小凡負責記錄的,從屍檢結果來看,在孫佳胃裏發現大量酒精和少許安定片的成分,體表沒啥致命傷,結合這些征象,李法醫下結論,孫佳是中毒身亡的,另外因藥物刺激,她死前也精神失常了。


    要在平時,我肯定會這個結論不滿意,因為自己也見過孫佳死前的狀況,但現在的我沒啥表示了,隻是對小凡嗯一聲,示意知道了。


    小凡肯把孫佳的事說出來,其實也是有點想法的,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反問,“冷哥,你就沒啥想說的?”


    我搖搖頭,岔開話題聊起別的來。


    小凡又說了一個事,其實他是真沒把它當啥重要事,權當講笑話一樣。他說今天警局裏好幾個同事,包括他、張隊和寅寅在內,都收到一個古怪的電話,沒來顯,接通後對方親了一下就撩了。


    我心裏震驚的不得了,也突然覺得這電話不一般了。


    當然了,這頓飯除了談這兩件事之外,其他時間我跟小凡閑扯的還是挺開心的。之後小凡安慰幾句,都是讓我看開之類的話,就離開了。


    我又好好睡了一晚上,醒來後用“正常”狀態上班去了。


    接下來一個月,李法醫沒走,跟我搭起班子,一起負責烏州市的法醫工作。這期間也沒啥怪案子了,我心裏壓著那些事,也在慢慢淡化。


    工作上,我看似是回到以往的軌跡上了,家裏卻變化不小。


    我捉住那個黑紫蜈蚣,沒想到是個母的,本來就帶著卵呢,它可真行,就在小鼎裏把卵孵化了,讓玻璃缸裏多了一堆蜈蚣崽子。


    我以前就是被師父影響的,瞎養養山蠶,雖然跟專業養蟲的比起來,是個門外漢,但也知道一些常識性的東西。


    我記得蜈蚣從產卵到孵化,得用一個半月的時間,怎麽在小鼎裏,黑紫蜈蚣也就用一個月,就把這些崽子全弄出來了呢?


    另外,崽蜈蚣應該是乳白色的,長得跟蛀蟲一樣。眼前這些崽蜈蚣,有幾隻竟然帶著別的顏色,又純黑的,也有赤紅的。


    我冒出一種念頭,這些崽蜈蚣變異了,而能刺激並輔助它們變異的,就該是這個小鼎。


    這才多久,我就發現小鼎這兩個用途了。師父是指名讓我多研究研究小鼎。我本來有種應付的感覺,現在卻來癮了。


    這小鼎有名字,叫x。我覺得太難聽,索性改口,把它叫魔鼎了。


    我記得師父在烏州也有房子,還在郊區,我就給他打個電話,讓他把鑰匙借我,也明說了,想用他的房子方便逮蟲子和養蟲子,畢竟離野外近。


    師父是一口應了下來,還說找一個叫鐵驢的人,把他家鑰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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