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被氣到了,抑或是因為羞惱。莫顯忠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變得越來越紅,最後滿臉通紅,甚至一直紅到了耳朵根。隨後他竟是憤恨地一跺腳,轉身大步走開了。


    徒留易葭衣在原地,連解釋的時間都不給她。


    某妖女隻能長歎一口氣。


    在曾經的世界中,易葭衣聽說過一個故事。


    有一名忠勇雙全的女子,她的父親年邁,弟弟年幼。於是她男扮女裝,替父從軍上了戰場,這一去就是十幾年。


    十幾年的戰場生涯,讓女子獲得了不少軍功。也正是這些軍功,使得女子最後被皇上赦免了欺君之罪。


    易葭衣這段時間的奮力廝殺,也是有這個目的在。


    現任皇上趙佑宸與前任那個草包趙集可以說是天壤之別,易葭衣相信趙佑宸不會不由分說就給她定下死罪。


    雖然她沒想過要暴露身份,但若是遇到了什麽難以預料的事情,她也能確保有後路可退。


    所以她完全不需要莫顯忠來幫她恢複身份。


    至於他的救命恩情,也隻能找機會再報答了。


    易葭衣轉身,繼續向自己的崗位走去。


    一邊走,她一邊輕聲哼著,“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甲郎國依舊和之前一樣,隔幾天發動一次攻城戰。


    但是他們的攻勢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麽凶猛,持續時間也越來越短。


    有時候甚至隻是一場夜裏的偷襲,一場廝殺之後,見勢不妙就趕緊撤退,絕不久留。


    “烏祿結章明顯是在保存體力,關大人您怎麽看?”說話的是此次西軍援軍統領,韓其。


    韓其三十多歲,是西軍最高統領。


    韓其麵容平和,他喜好詩書,看起來倒有些像文人,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不像是統領一方的將帥。


    他與石德懷將軍早年曾是並肩作戰的好友,後來因戰功卓著,被派到西邊鎮守。


    現在幾位軍中最高將領正集中在一起,討論接下來的作戰方針。


    易葭衣身為保衛戰異軍突起的戰場新秀,也參與了這次討論之中。


    莫顯忠當然也參與了。


    自從上一次他誤會易葭衣之後,便像是賭氣一般,不再與易葭衣多交流。


    兩人就算碰見了,莫顯忠也會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甚至有時還會刻意避開。如果兩人被關山安排在一起行事,莫顯忠也盡量不與她搭話。


    就算有什麽必須要交流的事情,他也會派部下去找易葭衣。然後再傳話回來,之後再傳話過去。


    易葭衣對於莫顯忠這樣略顯幼稚的行為也有些無奈,但看到他完全不願理會自己的樣子,易葭衣便也順著他去了。


    但往往這個時候,苦惱的就是中間傳話的那個小兵。


    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小兵也不知道這兩個上司是在作甚。


    小兵夾在中間瑟瑟發抖,你們神仙打架,不要讓我小鬼遭殃好嘛......


    因為心情不暢,莫顯忠將鬱悶都發泄在戰場上,奮勇當先一往無前。


    下手之狠厲,凶殘之血腥,甚至讓甲郎國這個戰鬥民族的人都感到了一絲害怕。


    時間久了,就連關山都知道了這件事。


    自己的部下鬧矛盾,這樣不利於軍心穩定、軍隊團結嘛。


    於是關山在各位將領開會之前,特意分別找了莫顯忠和易葭衣兩人談話。


    這位總指揮使大人還以為是易葭衣重傷那幾天,占了莫顯忠的睡覺地方,導致兩人有些不開心。


    他嘰裏呱啦說了一堆完全不相關的話,最後還要求兩人握手言和。


    看在頂頭上司的份上,易葭衣和莫顯忠象征性地碰了碰手。


    從關山的營帳中出來後,兩人走了沒多久,莫顯忠便叫住了易葭衣。


    他把臉撇向一旁,對易葭衣說道,“那次我說話,是有些唐突了。你以前是文人,又是、又是...


    你可能不習慣我這個粗人的說話方式,那我再說一遍吧,我不需要你報答什麽,也絕不會以此來要挾你。


    如果我最後那段話讓你困擾了,你就當我沒說過。”


    說完這句話,莫顯忠就徑直離去。整個過程,他沒有看向易葭衣,也沒有等易葭衣回話,隻是自顧自說著。


    易葭衣雙手抱臂,打量莫顯忠的背影。腦中卻在思考,究竟該如何報答對方,免得留下什麽未償還的人情。


    想了一會兒沒想出什麽頭緒,她便也不再庸人自擾,而是等著船到橋頭自然直。


    當天夜裏,皇城內的臨時軍營便召開了這次將領之間的會議。


    聽了韓其的問話,關山沉吟片刻之後開口說道,“甲郎國攻來之時,正值酷熱時節。甲郎國地屬北麵,那邊氣候較南方要嚴寒不少。


    這個季節襲來,其實對於他們來說會有些不利。


    依我看來,他們一是養精蓄銳等待天氣變冷。二是等待後方糧草供給。三是見我方援軍到達,全軍氣勢正盛,於是想要拖延時間,尋找最佳機會再進攻。”


    關山所說都很在理,與眾位將領所想的沒有什麽出入,大家紛紛附和。


    翼王輕咳了一聲,表示他要發表意見了。


    翼王已經快六十歲了,但是身體硬朗,寶刀未老。若是需要他上戰場的時候,他仍然能揮刀立馬,斬敵於陣前。


    他是如今太上皇趙集的父親的弟弟,也就是當今皇上趙佑宸的爺爺輩的人,自然也就是如今將領中輩分最高的。


    翼王已經有些白發,胡子也摻雜著白色。他法令紋頗深,眼神銳利,看起來就是個平日裏不苟言笑脾氣不小的人。


    他掃過麵前幾人,然後開口說道,“若是那烏祿小賊遲遲不出兵,難道我們就要與他一直耗下去?”


    帳中一片沉默,隨後關山開口,“翼王,如今我軍雖然與敵軍雙方戰得不相上下,但我方,其實是占到了皇城和物資的優勢。


    暫時來說,我方適合被動迎擊,而不是主動出擊。在平地野戰上,我方優勢和勝算並不大。”


    翼王閉眼思考了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麽,然後他用鼻子哼了一聲,開口緩緩說道。


    “哼,本王一向都是主張,攻擊才是最好的防守。可惜國家一直以文為主,輕視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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