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巧巧試著想了一下那時的情景,卻突然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無知的殘忍,心情一下就失落下來,千鳥不察,依然說著自己知道的關於丫頭的事情。


    “丫頭進府兩年,老爺有心憐惜她遭逢大變不喜與人交際的性子,便隻讓她待在比較安靜清幽的書房做事,隻是一日*她上街買東西,突然就遇見了到鎮上來做買賣的哥哥。聽說本來都以為對方在那一場災難中沒了,不想就這樣又見到了。”


    “在這世間還有個親人活著,想自己不是孤單一人,總是好的。”張巧巧欣慰道。


    “哪裏有什麽好的?聽說她那哥哥自小就被父母寵壞了的,瘦瘦弱弱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不比一根竹竿好到哪裏去,娶了媳婦後,夫妻兩都是懶貨,靠著丈母娘家的救濟不求富裕隻求溫飽而已,這次到鎮上做買賣也不過是因為丈母娘家受不了他們如此不要臉,被大舅子直接一棒趕了出來,不想竟然遇見了丫頭,又聽說她在白府做事,當下就兩眼發光的找上門來認親,還到處訴苦逼得丫頭不得不每月回一趟鄉下,不過就是想讓她吧銀子送回來而已。”


    千鳥越說越覺不平,語氣忿忿如臨其境,“丫頭上個月不過剛及笄,按理說親人總該送些什麽祝賀的,便是我們這些平日裏共事的丫頭也送了些小玩意,到底是份心意,可她那混蛋兄嫂送了什麽?一進門,就拉著丫頭到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頭麵前相看,直言這便是以後她的夫君,我呸!就為了些銀子就如此喪盡天良逼人至此的畜生算得什麽親人,不過是跗骨之蛆,不喝完你最後一滴血吃掉你最後一寸骨髓又哪裏肯罷休?!”


    見她如此,張巧巧也不免急道:“那最後到底如何了?”


    千鳥神色一怔,忽然歎了口氣,“之後丫頭以死相逼不肯妥協,雖然保全了自己,卻難免壞了自己的名聲,回來以後的丫頭留長了劉海變得更加孤僻不理人,可就是這樣,這月不過剛冒頭她那對兄嫂就三催五請的讓丫頭莫忘回鄉,生怕斷了這唯一一條財路,說到底也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張巧巧一時也陷入沉默,心裏有許多話想說,但總覺得此時說什麽都是多餘,千鳥也不再開口,氣氛有些沉重,待流蘇進的屋來便看見屋裏兩人都耷*拉著腦袋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不由走到千鳥身邊悄悄低問道:“這是怎麽了,一個個和雙打的茄子一樣,是不是你又說了什麽惹主子不開心了?”


    或許是之前的怒氣還沒有宣泄完,千鳥直接瞪了她一眼,衝了一句“既嫌我們笨嘴拙舌的哄不得主子開心,那就你自己來不就成了?”說完就跑了出去,留下莫名被遷怒的流蘇尷尬不已。


    張巧巧本來還有些擔心,但見流蘇臉上閃過幾分異色便又馬上恢複如常,甚至還回頭安慰她道:“千鳥她這幾日或許有些不順心的,在主子麵前失禮了,您別怪她。”


    她順著接口問道:“她怎麽了嗎?”


    “不過是些家長裏短的瑣碎事情,說出來不過讓主子煩心,您還是別聽了。”可見她依然一副執意要聽的模樣,也隻得無奈繼續道:“千鳥家中幺弟生了病,她父母正催著她回去。”


    說是三言兩語,其實讓千鳥回去又能如何,她又不是大夫,不過還是想要銀子罷了。


    張巧巧忽然想起以前聽說的千鳥家中*共有四姐一弟,而其他四個姐姐都是早早就嫁了人的,因為當初幺弟生了場大病繼急需用錢,千鳥不想嫁人就自己主動賣*身進了白府,她原先的名字本是招弟,也是入了白府才改了的。


    難怪說起丫頭的事她會如此激動,原來是同病相憐。


    此時再想她說的那句跗骨之蛆的言論,怕也是經曆了不少被逼到一定地步才會有那樣的想法。


    張巧巧突然有些慶幸,慶幸自己的父親是張老爹,沒有重男輕女的偏見,也沒有厭惡打罵,雖然日子有苦有淚,卻也有甜有笑,身暖腹飽,掰指數日落,這樣依然足夠。


    第二日張巧巧再見到千鳥,果然見著她眼睛有些腫,神色恍惚,做事都不在心上。


    她尋了個空子將人喚道麵前然後拿出一個小荷包,千鳥接過,捏了捏,硬硬的,有棱有角,有些分量。“這是......”


    “銀子,一共二十兩。”


    千鳥一驚,這足可以抵上她半年的月錢了!“主子這是何意?”


    “我聽說你家中有事,所以......”


    千鳥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抿緊唇露出幾分羞惱的神色,“這我不能收!”


    “不,你好像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並不是突然無償的給你這麽多銀子,應該說這本來就是你的,半年的月錢,我向賬房提前預支出來給你的。”


    “誒?”


    張巧巧微微一笑,千鳥的性子倔強又好麵子,從她整日裏都打扮的比其他丫頭還要上心,且重來都不肯向別人提及一點自己的事便可看出,若不是流蘇早比她入府,或也不會知道她家裏的事情。所以,若是自己私自把銀子給她的話,她斷不肯接受,可若是提前預支月錢的話,就像之前說的,那本來就是她的銀子,她沒有不接受的理由。


    家中弟弟又病重,爹娘催了好幾次衝她要銀子,可她每月都不過留些胭脂水粉錢就把銀子都捎了回去,身上哪有餘錢?她也不是沒想過提前預支月錢,隻是都開不了口,她驕傲慣了的,生怕被別人知道自己家中那些事兒惹人嘲笑。


    手中握著那個荷包,千鳥有些遲疑。


    張巧巧見了,捉著她的手用力一握,掌心被堅硬的銀子硌得有些疼,她看著眼前的少年郎,淺笑晏晏,溫柔漂亮的眉眼,竟感覺有些陌生。


    ‘他’笑著道:“這銀子,你也莫多想,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換做其他人我也會幫,所以你就安心收下就是。還有句俗話說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話糙理不糙,到底是自己的親人,哪裏有那麽多的慪氣生,正好丫頭回鄉,我也放你幾天假,你借著馬車順路一同回去看看家裏,早去早歸。”


    最後一句話,生生逼得千鳥眼眶泛了紅,一直堅持的心就這樣輕鬆被瓦解,她收緊手,用力點了點頭,“好,我會早點回來。”


    清晨天剛朦亮,張巧巧特意起了個大早,便是想著要送送千鳥她們,因她的動作,一同去的還有流蘇、撫屏和白玲瓏他們。


    “好了好了,撫屏來也就算了,主子你來湊這個熱鬧作甚?搞出這麽大的陣仗,倒像是我們這一去就不回來似的。”千鳥將包袱放回車裏,回頭衝他們揮揮手。


    撫屏聽她如此說,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說的什麽渾話真是不吉利,快呸呸呸!”


    千鳥不在意的吐了吐舌,倒是照做了,然後轉過頭看向張巧巧。


    她笑了笑,上前道:“我來自有我來的道理。其實是我聽說城北喬家的小籠包*皮薄餡大,咬一口湯汁四溢頰齒留香十分美味,而陳家村村民自家藏的陳醋醋香濃鬱醇厚十裏可聞,隻是可惜這兩者我一直都沒見過,所以”她頓了頓,繼而討好的笑道:“所以還請二位姐姐在回來時順路稍帶一二,也好讓我嚐個鮮,解解饞。”


    千鳥存心想逗逗她,故而一手叉腰佯怒罵道:“好啊,我說你怎的好心就放我假讓我回去呢,原來是腹中饞蟲犯了癮,好讓我給你祭一祭,真是的,連回個家你也不讓人安生不是?”


    張巧巧連忙作揖討饒,嘴裏喊著姐姐好話不停,忽而感覺袖子一重,低頭一瞧,原來是丫頭。


    見她望過來,丫頭下意識的往後一縮,不過一瞬又迎了上來,然後抿著唇重重的衝她點了點頭,頭上一對雙丫髻輕晃,如此鄭重的模樣著實可愛,喜得張巧巧一把就將人抱住,差點就決定怎樣也不願放人了。


    “好了好了,快撒手吧。”千鳥受不了的分開兩人,以前怎麽就沒發現自家主子這麽粘人呢?“東西我答應給你帶就是,你再拖下去便是晚上我們也到不了家了。”


    “哦。”張巧巧終是不舍得鬆了手,揚起小*臉對著二人道:“千萬要記得包子這種熟食不禁久擱啊!”所以一定要早點回來啊!


    “知道了!”千鳥麵上做嫌棄樣,卻還是點頭應了,又對著其他人揮了揮手算作告別便上了車,放下簾子遮住眾人的視線,不一會,馬車就啟程走遠了。


    回去的路上,想著這幾日都不能有軟軟萌萌的丫頭可以抱,也沒有八卦閑事可以聽,已經提前體會到那無聊的快要發毛的日子的張巧巧越走越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人抽走了一般,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彎腰駝背好沒精神。


    忽然她身子一僵,遲緩的轉過頭,就見著身後的白玲瓏一直死死地盯著她,憤怒惱恨的視線,猶如有實質的利刃一點點剮著她的血肉,“你,你這是怎麽了?”誰又惹著這位祖宗了?


    “成何體統!”白玲瓏一聲厲吼,震得她耳朵都有些發*癢,以為是自己現在的形象惹惱了他,張巧巧馬上挺直了腰杆卻見對方怒意未減,更甚至氣急敗壞的罵道:“你瞧瞧你剛才是什麽樣子?!與婢女一起嬉笑玩鬧,甚至伏低討饒,沒一點主子的姿態,留戀庸脂俗粉,簡直就是個紈絝子弟,我的名聲都讓你丟盡了!”


    張巧巧一愣,後知後覺的才發現自己最近確實有些忘乎所以沒顧慮到白玲瓏的形象而表現出太多本性了,本來她是想道歉,可聽著他越來越過分的話,她也惱了。


    白玲瓏自顧自的說了一通稍作歇息時,對於一直沉默無言的張巧巧頓覺奇怪,這個瘋丫頭,也有這麽安靜的時候?


    他疑惑的上前,但見她雙手掩麵,隻有肩膀一抽一抽的,隱隱有低低的嗚咽聲傳來。


    這,這難道是......


    忽然她抬起頭,紅紅的眼眶隱有淚光,他有些慌,“喂,你怎麽哭了,不至於吧?堂堂男子漢......”


    張巧巧咆哮:“你才男子漢你全家都男子漢!”而又被瞪又被罵的白玲瓏卻隻能傻呆呆的愣怔在那裏,任由對方像隻被激怒的貓發泄的揮舞著自己的粉爪子,“我好端端的一個正常姑娘家幹嘛非要聽你那些所謂男人的大道理,不就是占了你的身子嗎?你還要了我的身子呢,兩廂互抵互不相欠!讓我學男人那套端姿守禮,你怎麽就不去學學女兒家的溫柔賢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到底懂不懂我隻是想和同伴玩耍而已啊?!”


    白玲瓏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確實他都已經忘了她其實也隻是個女兒家,想和其他女子玩耍打鬧也是正常,隻怪她頂著自己的皮相,實在太容易讓人忽略了,“誰,誰讓你用著我的身體去和千鳥她們打鬧的......算,算了,這次就算小爺我錯了,所以,你就不要再哭了啊。”


    “就是......你的錯!”張巧巧不依不撓,白玲瓏也隻能在心裏安慰自己一個大男人不和小女子計較,乖乖點了點頭,“是,是我的錯,行了吧?”


    “恩,行了!”張巧巧抬起頭,除了眼眶依然有些泛紅之外,那明亮的雙眼和微翹的嘴角,哪裏能看得出半點傷心流淚的痕跡?


    “你騙我!”


    “我哪裏有騙你?”她吐了吐舌,“我心中委屈難過是真,是你說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的,既然你已經主動承認了錯誤,那麽我聽你一次話也可以,怎樣?”


    看著對方一臉‘我就是這麽善解人意溫柔體貼你不要太感動’的模樣白玲瓏氣的咬牙切齒,卻偏偏生出一種拿她沒辦法的無力感。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


    這邊張巧巧成功扳回一局,心中得意不已,正想按照平常習慣再去書房看書吃點心,忽而想起那裏的書早被白玲瓏看完都沒能找到一點解決的辦法,而且丫頭也不在那裏,她現在去書房倒還不如回屋的好。


    又一想到連千鳥都被她送走了,這府裏唯二能解悶的兩人竟然同時離她而去,她是有多傻才做出如此自絕其路的蠢事來?!


    白玲瓏見她一會高興一會失落,一會又變成後悔憤惱不已的模樣,越發覺得這人當真不正常,不過也總比她之前那副囂張的模樣看得順眼。


    他心裏舒服了,便也就有心向她打聲招呼:“若沒什麽事我就回祖母那裏了。”


    “就是那個!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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