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的秋風過耳畔,顧晚衾整夜無眠,早早起床梳妝打扮,帶上荷包就往城門方向跑,曦青曦藍一路追趕。


    今日變了天,涼風乍起,不多時應是有雨的。平日出城無數次,竟不知這條路如此漫長,無邊無際的何處是頭?


    終是趕到了,李司堯正和南詔王說話“再過兩月便要朝賀,小王建議由那臨謁大人作為使臣前去,那大人臨危不亂處變不驚,辦事更為妥帖。”


    南詔王點點頭“本王正有此意,那臨謁遊曆四方,見識甚廣,他去再合適不過。此行山高路遠,你要謹慎一些,早去早回。”


    李司堯眸中篤定,舒展眉峰後退兩步,行了大禮“多謝南詔王掛懷,小王定會早些回來。”


    “李司堯”身後響起她好聽的聲音,李司堯不由喜笑顏開轉身,一抹倩影入眼裏,風吹起她的額前發,小臉通紅。李司堯連忙上前解下自己的披風為她係上“我會一直等你,不用那麽著急趕來,也不知多穿些。”


    顧晚衾大口喘氣,癡癡的笑“可我不想讓你等太久啊。”轉頭示意曦藍遞上香袋打開,小心翼翼取出裏麵的平安符“昨晚想了一夜,隻有這個才能送給你。這是我出生時,父王讓畢摩誦經的平安符,有兩個,我一直貼身佩戴,不敢取下太久。這一個給你,我留一個。”


    李司堯哭笑不得,這個小丫頭,連佩戴了十六年的平安符都拿出來了。


    顧晚衾怕他不收,睜大眼睛鄭重其事的再次把平安符遞到他眼前“很靈的!你帶上試試。”


    李司堯低頭咧嘴笑,抬頭歎了口氣“知道啦,我也會一直佩戴的,你莫要淘氣,好好在宮裏等我回來”,突然湊近她耳邊小聲嗬氣“娶你。”


    顧晚衾羞紅了臉,垂頭不語。


    李司堯輕柔拿過平安符“那我出發了,你要照顧好自己。”斜身看向曦青曦藍“嚴奚不愛說話,做事卻極細心,你們教導她耐心一點,一起照顧好公主,明白麽?”


    曦青曦藍認真的點點頭“瑢親王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公主的。”


    李司堯轉身向南詔王行了一禮,“南詔王保重,小王告辭。”


    南詔王長歎一口氣“記得早去早回,莫讓衾兒等太久。”


    “小王明白。”轉身對顧晚衾笑“不用送我,待會兒會下雨,路太滑。早些回去,不要凍壞了。”


    顧晚衾眼眶噙淚點點頭。轉身目送他的一行車馬遠去,直到沒了身影。


    山一程,水一程,從秋雨綿綿走到了晴空萬裏,李司堯無心看這一路的風景,雖看向窗外,卻也是一眼萬年。


    康然試探的問“王爺,華太妃會同意麽?”


    李司堯愁上心頭,自先皇駕崩,母妃不願搭理宮闈事是真,要帶她離開守了半輩子的京城,極難。可若要逃離這些是非之地,母妃也不會不同意,隻是太後會不會放過他們?


    南詔在番邦眾國中兵力最強,實力也不小。又有僅次於其的吐蕃結親,太後怎會放虎歸山,容忍他做大。


    馬車顛簸,思緒混亂,本可以在路上籌謀,想起臨別時顧晚衾的不舍,李司堯不禁難受,從未離開她那麽久,她會不會不習慣?


    “康然,之前讓你查的事怎麽樣了?”


    康然以為李司堯不願說話,都已閉目養神了,突聞其言,立馬坐直了回答“快了,隻等找到證人,一切就水落石出。”


    “證人?那麽,本王的猜測沒有錯。”


    “王爺英明,時隔多年,大多無跡可尋,那個人肯定想不到王爺會猜出這件事。”


    “莫要輕敵,找到證人後於暗處保護好,不要讓人起疑,免得打草驚蛇。”李司堯緩緩拉下窗簾,闔眼休息“不著急,放長線才能釣大魚。”


    康然抓抓後腦勺,疑惑的問“為何這些事不讓三公主知道呢?三公主冰雪聰明,還可以幫我們出...”話還未完,李司堯似利刃一樣的眼神便緊盯著康然,就連一旁默不作聲的盧娑也感覺不妙,咽了咽口水,趕快呈上一杯茶。


    李司堯接過茶,收回剛才的眼神,闔眸後悠然道“她怎能被這些濁事攪進來?”


    她是他心裏的明珠啊,萬般俗事怎可侵染她。


    康然後背驚出冷汗,雙手在膝蓋上摩挲,聞言才低頭應聲“是,奴才愚笨。”


    李司堯未再說話。


    康然喉結動了動,雙手不知何處安放,隻好緊貼車沿閉目休息。


    從南至北,從綠樹成蔭走到金黃遍地,該是極美的景,馬車裏的人卻一眼都不願多看,世界萬物不及她莞爾一笑,這輩子,要麽舍去浮華與她長居山水間,要麽爭這天下護她一生無虞。


    此行,他願卸下身份,舍棄所有回家娶她,若不可,他便爭一爭這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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