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娑氣得紅了眼,轉身就要下車,康然一把拉住她“你想幹嘛?”


    “你沒看到王爺被綁成這樣麽?身上一件大氅都沒有,哪經得住這般折騰。”盧娑憤恨,自小王爺養尊處優,京城的秋冬時節是最要人命的,李司玄這個昏君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也不能去啊,你沒看到押送的有幾百人麽?咱們不止幫不了,還會害了王爺。”康然再次睨了眼外麵,心中暗恨李司玄,至於麽,押送一個人,用了幾百人!


    崔煜小聲道“別慌,咱們人手不夠,哪裏是這幾百人的對手,萬一還有些暗衛,豈不是著了道?咱們先跟著再看看,找個時機再說。”


    “恐怕一路上都不會有時機”康然歎了口氣“幾百人輪番守衛,咱們哪裏有機會攻破?隻能照三公主說的,按兵不動,到了北境這些人回京後再想辦法。王爺吃苦是難免的了...”


    盧娑心急火燎,穿個單衣到北境,早就凍成冰塊了!“不行,得想辦法找援助,咱們穿成這樣都未必暖和,王爺根本怎麽受得住!”


    “幾百人押送王爺一人,這聲勢已經夠浩大了,難保昏君的眼睛不會盯著王府,好在咱們先有了三公主的消息才能順遂出城,萬一晚了些,恐怕現在已經在牢中了。這個時候回去找援助,就是回去送死,救王爺是癡心妄想。”


    康然說完,緊緊拉住盧娑的手“別急,咱們再等等,王爺從未行過傷天害理之事,自幼良善的人,不可能沒有福報。”


    盧娑也是沒辦法,隻能盯著窗外。


    崔煜待那些人馬走了一段路,才開始行路,不緊不慢一直跟在後麵。


    李司堯氣定神閑坐在囚車中,任寒風刺骨也不為所動,他實在想不明白哪裏出了問題。


    衛氏難道有確鑿證據證明是他殺的晏國公?可是不少士兵看見李司堯收了手,晏國公雖受傷卻不致命啊。


    不對,若是真有確鑿證據,也不至於連審問都舍去,直接押送他出城。


    中間到底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不得而知。


    難道是太後不願為他作證,所有人都以為是他帶兵入京?如若太後不做證,這便是謀逆啊!


    可是君上也不至於不聽他解釋就要處置了他吧?雖許久未見,到底也是有兄弟情誼的,哪就那麽薄涼?


    那麽,現下是要去哪?聽著周圍參差不齊的腳步聲,大概有數百人,數百人送他去刑場?倒也不必,沒那麽大排場。


    一路仔細聽著,聽到了城門大開的聲音,然後便是寒風呼嘯,刺穿他單薄的中衣,這應該是出城了,那會是去哪呢?


    也罷,總會有個歸處,想不通就不想了,事情總會水落石出。


    隻是多少有些自責,那日不管多晚,都該寫封書信讓康然想辦法傳去南詔的,現下前路未可知,又要讓那小丫頭擔心一段日子了。


    行了不知多久便停下了,李司堯側耳聽著動靜,遠遠近近的傳來一些煙火味道,然後身邊也聽到柴禾燒得劈裏啪啦的聲音,應該是到了正午,得燒火做飯了。


    李司堯靠在車壁沒有動彈。


    肩膀被人拍了拍,李司堯側頭耐心聽。


    一個士兵遞了一塊餅給他“吃了”


    李司堯莫名其妙,什麽都看不見,吃什麽?


    士兵見他也是有些難辦,想了想摘掉他眼上的黑布和手腕處的繩索。


    還未天亮就被蒙上黑布出來,突然摘了還有些不適應外麵的光線,閉了好半天眼轉身,人已經不見了,隻身邊蒙眼的黑布上放著一塊餅。


    李司堯不禁自嘲一笑,竟還有人顧及他愛幹淨的性子,不吃倒有點浪費人家一片心意。


    遂抬手拿下捂住嘴的布団,拿起餅一口一口咬下細細咀嚼,抬眼看了看四周,這是出城了不假,可是未行官路,應是怕驚擾了過路的人,荒涼得不行,也不知是去哪。


    吃完餅,身上也有些溫度,隻是離暖和還差十萬八千裏,閉目歇了會。


    先前那士兵過來,再次捆上他的手腕,這是要準備出發了。


    正欲拿起那塊黑布想要蒙他的眼,見李司堯一直看著他,眸中無波瀾,想了想便隨手丟給了李司堯“不蒙了,你也跑不了。”


    然後回到後麵整裝待發。


    李司堯聽到有人問那士兵“如今是階下囚,何必對他客氣,還怕他會翻身不成?”


    那士兵道“與這些何幹?不過是看著可憐罷了。”


    李司堯皺眉苦笑,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淪落至此,到底是瞬息萬變的。


    隻是...階下囚是何意?翻身?又是為何?難不成真是被處置了,那麽他連解釋的機會都沒了?君上是真的鐵了心不信他?


    事情怎麽成了這樣?也是怪自己,粗心大意...


    行了一段路,冷風嗆得李司堯有些幹咳,先前那士兵又上前道“要水麽?”依舊是不鹹不淡的開口。


    李司堯咳得好些了,點點頭。


    士兵遞上水袋,李司堯喝了些,周身更是冷得不行。


    士兵有些無奈“忍著點,這趟匆忙,沒誰帶了多餘的衣物。”


    李司堯笑笑“多謝。”


    士兵有些詫異,看了看他,搖搖頭。


    李司堯問“我有些事,想請你幫我解惑?即便是死,也總得明明白白。”


    士兵轉頭看了看他,又盯著前路不願開口。


    李司堯不是得寸進尺的人,他已經夠照顧自己了,若自己真是謀逆之身,也不用多問,免得連累他了。


    遂長舒一口氣,閉眼靠回車壁。


    士兵突然開口“我隻知一個大概,便是你調兵意圖謀反,晏國公知道後率兵去並州攔截,後來晏國公戰敗,你卻反悔,殺了晏國公。如今大街小巷沒有不知的,晏國公的夫人告禦狀,君上無奈隻能剝奪你皇室身份貶為庶人,罰去北境服役,永世不得回朝。”


    一字一句直戳心底,何時謀逆了?怎麽就成謀逆了?明明當著眾人的麵放了晏國公,又何必反悔殺他?貶為庶人?北境服役?


    嗬。君上可真是一個好君上啊,連辯駁的機會都未給他,就這般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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