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隊伍浩浩湯湯,才進了城門,縉朝的禮部就來迎,舞樂不停,一直在隊伍前頭,既是歡迎,也是帶路。


    早早聽說南詔公主和親,京城周邊的人都湧入城中,見車馬行進,百姓紛紛讓至街道兩旁。


    “這陣仗,堪比封後大典啊...”


    “可不是麽,當年封後不過也是借著君上登基一齊操辦的,說白了也是沾光。”


    “你說話小心些,別牽連我們...”


    “孰輕孰重我還會不知道嘛?我那宮中的親戚說了,皇後也是不受寵,封後大典隻是風光一時,可比不得這南詔公主。”


    “你這不是廢話嘛,你看看這陣勢,任何一個妃子都比不過。”


    “到底是他國來的,總得給人個大陣仗才是,不好拂臉麵啊。”


    “你這話說得不對,南詔現在歸屬我縉朝,就不算他國了。這是君上愛重的緣故。”


    “到底是新人換舊人...”


    “聽聞南詔公主是個絕色女子?”


    “這天下所有絕色女子,都被收入後宮了,咱們是沒福分的,連麵都見不上。”


    “你就是癡人說夢,自己多少斤兩還沒稱呢,就開始囈語了。”


    哄笑聲響起,也淹沒在禮樂聲中...


    車馬還未進城時,顧晚衾又被劉責安勒令換上了喜服,劉責安為了討好,讓顧晚衾穿縉朝的喜服,顧晚衾卻是寧死不肯,劉責安也怕將她逼急了,也就不管。


    現下車馬已入城,顧晚衾心下百感交集,擔心大過焦慮,因著劉責安的人還在馬車裏,曦藍和曦青也不敢說什麽,隻緊緊握住顧晚衾的手。


    中門大開,圍觀百姓皆是咂舌,這是皇後的禮遇啊,自縉朝開國以來,都是封後才會大開中門,就算是貴妃,也隻是開左側門。


    不禁感歎這公主命好,也不負她這遠道而來。


    殊不知,她們羨慕的人,恐怕還沒她們過得自在。


    李司玄令百官觀禮,凡是封後的禮節,一個都不能少,宮中人困惑,這不是打皇後的臉麽。


    可李司玄不這樣覺得,因著太後極力阻止,他隻能為顧晚衾封個嬪位,可是他也要顧晚衾享受皇後的禮遇,讓太後難堪。


    劉責安的人下了車,曦藍和曦青掀開車簾看了看,陣仗確實很大,她們卻是無心觀看。


    “公主,現下進了宮,該怎麽辦啊?”曦青擔心得很,之前離縉朝遠,心下雖擔憂也不是太著急,現在入了宮,插翅難飛,這焦急便是平複不了的了。


    顧晚衾搖頭,命運半點不由人,她又怎會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二哥二嫂的命還在劉責安手裏掌握著,她的命現在也要交付於這不見天日的宮中,李司堯也沒有消息...現下她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正想著,車門開啟,兩個女官上來攙起她下馬車,曦藍曦青不知所措跟在她身後。


    唱禮官道“拜別故土”


    女官扶她轉身,用巧力攙她對著城門的方向跪下,一個女官輕聲道“公主請叩拜。”


    顧晚衾無可奈何叩首,也好,借著這叩拜的機會,對逝去的人磕頭了。


    唱禮官再道“行至殿前”


    女官將她扶起,一路送至李司玄身邊。


    李司玄身後是一眾妃嬪,除了晏冉,其他都到齊了,果真是百花齊放的,隻是臉色卻是各不相同。


    唱禮官道“拜君上,琴瑟和諧”


    顧晚衾皺眉,這一拜她不願,任憑兩個女官怎樣的巧力,她也不為所動。


    李司玄不願她為難,道“免了這禮。”


    唱禮官才忙接話“百官行禮”


    下首百官極不情願行了禮,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居然給一個嬪妃行禮。


    明恩這才上前道“南詔公主顧晚衾於今日入宮,賜嬪位,居瑾泉宮菱華殿。”


    這是李司玄特意挑的,顧晚衾桀驁難馴,一個人住在殿中隻怕會出事,這宮中的波譎雲詭也是知道的,送入皇後宮中也難得照顧,送入貴妃宮中怕也會受欺負,左思右想,孫歆硯是個不爭不搶的性子,雖看著涼薄,心地卻是好的,顧晚衾同她住瑾泉宮,也能庇護一二。


    顧晚衾身側的女官忙行禮道“謝君上恩典。”


    唱禮官再道“和親禮成。”


    女官便攙起她向後宮方向走去。


    一路,兩個女官耐心講解宮中禮儀,譬如入宮後便是縉朝的妃子,要著縉朝的服製。再譬如,君上乃一國之君,不可不拜...


    顧晚衾充耳未聞,神色淡漠任由她們牽著走。


    她們也不惱,見她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樣子,還是一遍又一遍同她講著。


    入了瑾泉宮,各個角落都生起了碳火,有小婢守著以防走水。那些新移栽的花木在暖意烘托下都有些拔苗助長的意思。


    女官道“君上知道顧嬪娘娘畏寒,所以命人生了諸多爐火,這是君上愛重娘娘。”


    顧晚衾淡淡瞥了一眼,依舊不言語。


    一個年長些的女子從殿中迎出來,對顧晚衾行禮道“娘娘,奴婢是新撥來菱華殿的掌事姑姑,名叫姒蘿,從今日起,奴婢就聽從娘娘差遣。”


    說完也不見她起身,顧晚衾蹙眉不解,以為還有何事。


    女官提醒道“娘娘,您若不喜她照管,是可以更換的,未聽得您的命令,她會一直不起身。”


    顧晚衾很是厭惡這樣的禮數,南詔也有婢女,可也不會像這般。


    歎氣道“起來吧。”


    “多謝娘娘”言罷,姒蘿起身向兩位女官一一點頭行禮,而後女官轉身出了門,姒蘿便攙著顧晚衾進了正殿“娘娘仔細台階”


    顧晚衾想要甩開她的手,姒蘿卻是緊抓不放,小聲道“娘娘,有人盯著呢。”


    顧晚衾忙轉頭看她,卻見她神色如常,沒有任何波瀾,仿佛方才說話的人不是她一般。


    待進了殿,一應宮人已經侯著,姒蘿攙她到主位坐下,便和宮人一齊跪拜“見過主子,給主子請安了。”


    顧晚衾疑惑不知這又是什麽禮數,隻見姒蘿起身對著眾人道“娘娘舟車勞頓,方才又在大殿前行禮,也沒了力氣,我是菱華殿的掌事姑姑,就由我替主子傳話。菱華殿的宮人隻照管顧嬪娘娘一人,旁的人與我菱華殿無關,隻要大家心齊,日後的路都會好走些。”


    宮人未起身,皆是回應“是,姑姑。”


    姒蘿道“起身吧。”


    眾人才起來,姒蘿拿出一個錢袋,一一給了銀兩,才差遣他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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