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尾少女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肚子。


    她的手法很特別,有點兒像是佛教裏麵的結手印,就是觀音娘娘的那種手勢。


    大概弄了幾秒鍾之後,她抬起頭來,一臉同情地對我說道:“小兄弟,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你說的那十八條引蠱,現在已經變成一條了;壞消息是你的體內已經千瘡百孔,機能喪失,隻不過被那蠱蟲麻醉,讓你感覺不出來,一旦它離體,你就死翹翹了……”


    我一臉震驚地喊道:“啊?”


    似乎覺得我還不夠倒黴,馬尾少女露出魔鬼一般的笑容,對我甜甜一笑道:“另外告訴你一件更不幸的消息——如果不是我壓製,它剛才就已經出來了……”


    我如遭雷轟,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覺腦瓜兒有一大堆馬蜂在轉悠,過了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一把抓住那女孩兒的褲腳,哭著說道:“救命啊,小姐姐你可得救救我!”


    我知道這馬尾少女是我活下來的唯一希望了,所以也顧不得臉麵,就希望她能夠給我指一條活路。


    馬尾少女一臉嫌棄地踢開我,捂住鼻子說道:“唔,你有多少天沒有洗澡了?”


    我聽到這話兒,趕忙收回髒兮兮的手,苦笑著說道:“我被他們抓來十幾天了,一直都待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窖裏,哪裏有澡洗?”


    馬尾少女瞧見我多少要點臉皮,並沒有死纏爛打,臉色反倒是好了一點兒,好言相勸道:“這個嘛,蠱毒這東西,我雖然懂一些,但畢竟不是專家,而且你這情況,基本上五髒六腑的機能都喪失了,隻是憑著那蟲子的一口氣支撐著,實在是沒有什麽希望……呃,你若是有什麽心願未了,又或者有什麽遺言,我倒是可以幫你辦到。”


    她到底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女孩兒,說到後來,讓我潸然淚下。


    哎呀,我可是二十來歲正當年的大小夥兒,怎麽就混到要說遺言的地步了麽?


    其實我絕對自己應該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吧?


    請不要放棄我!


    我淚水汪汪,那馬尾少女見我半天不說話,作勢要走:“你沒有什麽遺言或者要交代給你家人的麽?要是這樣的話,一會兒你死了,我把你安葬了就是了——入土為安嘛,我懂的!”


    我心如死灰,淚水又吧嗒吧嗒地掉落了下來,不過看著她真的要走的樣子,趕忙留住她道:“別走,別走,有沒有筆,我寫封信,你幫我寄給我家裏人。”


    馬尾少女露出了笑容,一邊伸手去背包裏找紙筆,一邊說道:“這才對嘛,做人呢,最重要就是豁達,凡事想開一點就好。”


    她說著,把紙筆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斟酌著寫什麽好呢,而就在這個時候,那馬尾少女突然說道:“咦,我怎麽看著你好像一個人——小兄弟,你是哪裏人啊?”


    我愣了一下,說我是貴州晉平的。


    馬尾少女突然一拍手,衝著我笑道:“啊,你叫做陸言,對不對?”


    第十一章 養雞場門口的小學生


    我腦子一“嗡”,詫異地望著這馬尾少女,脫口而出:“你怎麽會認識我?”


    馬尾少女笑吟吟地打量了一番我,一邊看一邊笑,說這個世界還真的是有些小啊,我就是路過,隨手救了一人,都能跟那個臭陸左扯上關係。哦,對了,你不認識我,不過我卻認得你——你叫做陸言,晉平縣大敦子鎮亮司村的人,你有一個遠方堂哥叫陸左,是大敦子鎮的人,另外你還有一個同學,叫做聞銘,我說得沒錯吧?


    我猛地點頭,說沒錯,沒錯。


    馬尾少女歎了一口氣,說我是你堂哥的朋友,聽他說過你,所以認得。


    我堂哥陸左居然認識這麽厲害的女孩子?


    太不可思議了吧?


    我腦子有點兒懵,不過還是賠著笑,說道:“小姐姐,那能不能看在我堂哥的麵子上,你就幫幫忙吧,我年紀輕輕的,上有老下有小,可真的不想死呢。”


    她一愣,說你結婚了麽,我怎麽不知道呢?


    我一陣語塞,慌忙搖頭說口誤,口誤,我就是沒有結婚,連個後代都沒有,這會兒要死了,家中父母可不得傷心欲絕啊?小姐姐,我家雖然還有一兄弟,不過我哥陸默多年前去了國外打工之後,就失蹤不見了,求求你,別讓我家絕後啊。


    馬尾少女“噗嗤”一笑,說你先別慌,既然你是那臭家夥的親戚,事情就好辦了,至少死是死不了的。


    她剛才直接給我判了死刑,還一本正經地跟我討論入土為安的事情,讓我難過不已,而此刻聽說不用死,我整個人都活泛了起來,說我應該怎麽做呢?


    馬尾少女告訴我,說之前說你必死無疑,是因為我實在沒辦法幫你,不過我不懂,卻有人懂啊。


    我問是誰。


    馬尾少女一臉奇怪地說道:“你跟陸左是親戚,難道不知道他是新一代的苗疆蠱王麽?那可是三十六峒公認的,有這麽一個堂哥在,你何必來求別人?”


    什麽,我那遠方堂哥陸左,是勞什子苗疆蠱王?


    等等,這什麽情況?


    我一下子就懵了,好半天才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啊,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外地工作,都沒有怎麽回家,也沒有跟他聯係過。


    馬尾少女點頭,說也是,那家夥為了怕禍及家人,跟你們這些親戚聯絡得少。行了,既然如此,我就幫你管一管這事兒吧——把眼淚擦幹點,好歹也是陸家人,像個男子漢一點兒好吧?


    這小姑娘別看長得青春靚麗,言語之間,卻頗多豪氣,我也便直起身子來,不再點頭哈腰。


    我跟著馬尾少女來到那朱炳義的跟前來,這家夥一心想要我肚子裏麵的那聚血蠱,還作了諸多布置,然而到了最後,卻被夏夕那娘們給轉頭賣點,一點兒猶豫都沒有,說起來實在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我並沒有聖母情節,瞧見被綠草綁得結實的這家夥,我頓時就想起了這幾日的悲苦來,忍不住抬手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


    啪!


    哎喲,這一巴掌甩下去,瞧見朱炳義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中那個舒爽啊,就好像吃了人參果一樣,舒服得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來。


    我打了朱炳義一巴掌,他完全不在乎,而是死死地盯著我旁邊的馬尾少女。


    兩人四目相對,他眯著眼睛,說道:“你到底是誰?”


    馬尾少女聳了聳肩膀,含笑吟吟:“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聽說你蠻厲害的嘛,一個人娶了十幾個老婆,而且還讓這些老婆出去當小姐,賣肉掙錢,來給你花,對不對?”


    朱炳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臉色一下子就得意起來,衝著她說道:“那是,大哥哥我的活大器好,娘們都喜歡呢。小娘子,你要不要也來試一……呃!”


    還沒有等他說完這調笑的話語,那些緊緊捆住他的藤蔓突然間就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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