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也沒有顧影自憐,而是笑嘻嘻地說道:“在林子裏,我的確有點兒不適應,不過也不是一點兒用都沒有的。”


    她說比如呢?


    我想了一下,很認真的對她說道:“比如我的存在,能夠教會你懂得責任感,以及團隊協作的重要性!”


    小樣!


    你陸言哥以前在江城的時候,沒少被女同事拉去聽安利講師跟我們灌心靈雞湯和打雞血,什麽團隊建設啊、協作啊,卡耐基的推銷理論啊,我還是裝了一肚子的,跟我玩兒,你還嫩了點。


    我心中得意,結果蚩麗姝最後卻隻回答了我一個字。


    呸!


    我們坐下歇息,順便把午餐給解決了,吃得是從苗村裏帶出來的粑粑,那是一種用糯米麵做出來的食品,外麵包上類似粽葉的植物葉片,有些甜膩,不過扛餓,吃一個,基本上不會吃第二個。


    我休息了好一會兒,感覺自己能夠走了,主動爬起來,說行吧,我們走。


    蚩麗姝這時突然做出了一個讓人驚訝的舉動,她居然伸手過來,把我身上的背包給接了過去。


    一開始我是拒絕的,說哪有女人背包、男人空手的道理?


    她就冷笑,說算了吧,就你這小身板,走不了兩步路就垮掉了,實在是累贅得很,就別在我的麵前逞強了。


    她接過巨大的背包,輕鬆地背在肩上,然後徑直朝前,一聲不吭地離開。


    我望著她的背影,盡管這嘲笑很傷人,心中卻莫名多了一絲溫暖。


    看得出來,她還是關心我的啊……


    一路向北,翻山越嶺,當天夜裏我們在一處平坦的溪水邊夜宿,她盡管沒有任何露營的經曆,但是卻傳承著蚩麗妹的記憶,行事井井有條,不管是露營地點的選擇,還是篝火木材的搜集,又或者是布陣防蟲,都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反而是我,除了像個愣頭青一樣在旁邊看著,偶爾搭把手,還真的是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我能夠從她的眉眼裏,瞧出一些輕視的情感來。


    或許是我多心了,太過於敏感。


    晚餐依舊是那種糯米粑粑,吃得我直噎,她似乎瞧出了我的窘境,從溪水裏撈出了兩條魚來,剖開肚子,去掉內髒,串起來,烤得焦香,香氣撲鼻。


    然而她忙碌許久,卻隻是吃了一口,就皺了一下眉頭,丟在了一邊。


    我接過另外一隻,嚼了一下,卻感覺滿口濃香,好吃得我舌頭都差點兒吞進去,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皺眉頭。


    我不敢問她,卻把她丟在地上的烤魚給撿了起來,見她沒有說什麽,便也把它給填進了肚子裏。


    咱總不能浪費不是?


    當一切忙妥當,蚩麗姝坐在附近的一棵樹上,而我則躺在了小溪邊的草地前,鋪著一張毯子,我仰首望天,看著清晰明朗的夜空,望著那忽閃忽閃的星子,忽然間發覺人生還真的是奇妙無比。


    一個月之前,我還在江城的公司裏麵上班,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然而此時此刻,卻躺在了緬甸叢林的草地上。


    一個月之前,我還在為長途大巴車上的九分女夏夕而驚為天人,此刻卻與一位比她強上百倍的女孩兒,一路相伴同行……


    那個時候,我如何能夠想得到會有今天呢?


    盡管這一路有著各種艱辛苦楚,然而我躺在這裏的時候,卻有著一種滿滿的幸福感,而這幸福感,仔細想一想,應該是跟那位坐在樹杈上麵打坐的姑娘有關吧?


    我們在林中走了三天,一路並非坦途,第二天露營的時候,我踩到一條緬甸巨蟒,差一點就被絞死。


    第三天的時候有一頭不知道是豹子還是別的什麽貓科動物闖入我的身邊,拖著睡夢中的我,準備帶回老巢裏去。


    不過好在每一次蚩麗姝都能夠及時發現,製止了這慘劇。


    死裏逃生,作為被救者,我對她充滿了感激,然而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譏諷我,說什麽本事都沒有,真的就是個累贅啊……


    每當她說起這話兒來的時候,我都感覺到心髒傳來一陣刺痛。


    很明顯,她這是在提醒我,作為陸言的我,是不可能配得上她的,叫我不要胡思亂想了。


    這樣被說多了,我反而釋然了。


    想一想也是,總說吊絲逆襲上了女神,然而現實中看一看,那些女明星哪個不是嫁給了大富豪和公子哥兒,至不濟也是嫁給了男明星,哪裏有什麽例外?


    王大治人家好歹也是業內一腕兒,結果跟女神董潔扯上點關係,親一口,都被人說成是癩蛤蟆吃了天鵝肉。


    我這算是什麽?


    癩蛤蟆都不算,我又什麽資格在這裏傷春悲秋,期待太多呢?


    這麽想,哎呀,整個人就走出了現實來。


    第四天的時候,我們終於走出了讓人絕望的林子,第一次碰到了一個村子,這是當地一個少數民族的聚集地,講的話語,連蚩麗妹都不懂,而這裏的人也幾乎沒有誰懂得緬甸語,倒是當我們說起漢語的時候,當地人把我帶到了一個男人的房子裏去。


    那個男人聽說我是中國人,十分熱情地伸手過來,與我緊緊相握,說哎呀,沒想到居然能夠碰到老鄉,太好了,我叫劉釗。


    第三十一章 夜中解惑


    劉釗是福建人,說話有點兒台灣腔。


    據他所說,他早年間是在國內做貿易發家的,後來九幾年的時候海南炒房地產,一開始也是混得風生水起,結果後來房地產崩盤,賠得傾家蕩產,所幸懂日語和緬甸語,就從事些翻譯工作,養家糊口,後來也是機緣巧合,就來到了這邊工作。


    他慢慢地就喜歡上了這裏簡單的生活,於是也就不準備回去,長期留在了這裏。


    現在的劉釗,是這個若開族村莊的鄉村教師,從事教村子的孩子緬甸文、中文等教育工作,自得其樂。


    聽到劉釗的傳奇經曆,我不由得對這個萬裏之外遇到的同胞,表達出了強烈的敬佩之意。


    要曉得,從村子裏一路走來,我能夠瞧得出來,這個若開族的小村子十分貧窮,就連他住的這個屋子都四麵透風,擺設十分簡陋,想必生活也是很艱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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