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之中,並無多少賺頭,用蟲蟲的話來講,這叫做積福。


    不過積少成多,不知不覺,倒是也夠了盤纏,我們繼續上路,結果整個村子的人,扶老攜幼地前來挽留相送,那場麵,讓我這種常年都在外奔波的人,心裏好是一陣感動。


    望著這一張張淳樸天真的臉,我多少也有些感動,不過卻並不能停下腳步,繼續北行。


    一路上,這樣的場景不斷上演,而蟲蟲也漸漸地博下了一些名聲,也不用之前打響名聲的手段,便能夠暢通無阻地前行。


    如此走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走走停停,我們來到了緬北的一個大村。


    如之前一般,我亮出了重新製作出來的大旗,招搖過村,不過這一回剛剛進去,便被人給叫住了,我上前一交流,方才得知村中有一位厲害的降頭師,人家是專門做這行當的,我們這樣子叫做挑釁,讓我把旗子拿下來,免得產生誤會。


    聽到這話,我不敢再扯旗,正準備避讓離開,蟲蟲卻來了興致,非拉著那路人,說帶我們去瞧一眼。


    我是極力反對的,但是蟲蟲卻顯得十分堅持,而美人之言,不好拒絕,那人給蟲蟲的笑容迷得兩腳發軟,也顧不得先前的嗬斥,帶著我們就到了村尾的一處大宅前。


    他告訴我,說本村的這位法師,叫做貝翔,是緬北一帶最為著名的降頭師,經常會有慕名而來的人,十分的厲害。


    說到這裏,他又告訴我,說剛剛有一位從中國大陸過來的富商,正在拜訪貝翔法師呢。


    蟲蟲興奮,拍我的肩膀,說趕緊,我們也進去。


    那路人幫著我們通報了一聲,裏麵有白衣弟子走出來,將我們引導了前堂,蒲團那兒跪著三人,想必就是路人口中的大陸富商,我們進來的時候,他們也瞧了我們一眼。


    我的目光越過一個中年胖子和一個黑框眼鏡,落到最後一人的身上,突然心中一動,詫異地喊道:“小劉,你怎麽會在這裏?”


    第四十六章 搶人飯碗


    這個在堂前端坐著的,卻不是別人,而是我當日在廣南境內被毒西施關押地牢之時,在我隔壁扣押的年輕人小劉。


    當初的他曾經告訴我,他是南方省人,父親挺有錢的,自己讀了個野雞大學,每日風花雪月,日子過得甭提有多舒暢,隻可惜一時好奇,卻是被關押至此,整日餓得頭昏腦漲,跟我討粥喝的時候,就跟多年艱辛的饑荒賊一般。


    他還答應過我,說若是能夠出去,帶我去澳門的米其林餐廳吃大餐。


    後來十八蠱蟲匯聚我體內,而其餘人在消失一空,我被小妖姑娘救出之後,雖然回返過那地方,卻並未有久留,而是回了老家,找到了陸左。


    如此想想,卻是有好些個日子過去了,卻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見麵。


    之所以一眼瞧出,是因為小劉雖然臉上蒙著麵紗,不過堂間風起,卻是吹出了一節,讓我瞧見了他的一方側臉。


    那滿是黑色孔洞的臉孔,著實讓人觸目驚心,故而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我的喊叫讓堂中之人詫異,小劉轉身過來,望向了我,先是盯了一會兒,過了幾秒鍾,突然渾身一震,直接站起身來,從我喊道:“你,你是老陸?”


    我點頭,走到他麵前來,瞧見他因為激動,身子一下子就傾斜了,便扶住了他,說真沒想到,你我竟然還能夠再次見麵。


    小劉一下子就哭了,說對啊,我以為我都要死在那兒了呢。


    那個中年胖子聽到我倆的對話,慌忙離開蒲團,爬上前來,詢問道:“劉博,這是怎麽回事?”


    小劉回過頭來,跟他解釋,說爹,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老陸,當時在那地牢裏麵關押的時候,他對我就挺照顧的,把自己的米粥節省下來,給我吃了。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呢,沒想到居然在這國外,能夠再瞧見。


    中年胖子朝我拱手,說我叫劉海波,在南方省那兒做點兒小生意,承蒙陸老弟照顧我兒子,在此多謝了。


    我連忙擺手,說同是天涯淪落人,我與貴公子隻不過是相互依靠而已,算不得什麽。


    那中年胖子瞧見我光滑的臉麵,心中一直詫異,跟我客氣兩句,便問起了這事兒來,我不想讓人知道夏夕那女人費心煉製的聚血蠱就在我的體內,便說我當日並未有受太多引蠱,然後有吃了幾天蛇血,故而臉上無恙,然後又尋了師傅解了去,總算是沒有大恙。


    啊?


    中年胖子倒抽了一口氣,忍不住就直起了身子來,神情激動地說道:“哦,陸老弟你是在哪兒尋得師傅?實話不瞞你,我從警局裏領回這傻兒子之後,就一直在四處找尋師傅幫看,結果卻是沒有一人能夠應承下來。這不,我有一個生意上的朋友認識這邊的貝翔法師,方才找上門來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若是你有路子,還請幫忙介紹——你放心,該懂的規矩我都懂,我這些年做生意也積攢了些錢財,不妨事的。”


    我點了點頭,正想說起我堂兄的名頭,而就在這時,前堂側門處傳來一聲明號:“貝翔法師到……”


    在人家的地頭,我也不敢多言,適時閉上了嘴巴,抬頭過去,卻見有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漢子,在兩個白衣弟子的簇擁下走了過來,目光在堂中巡視了一番,寒聲說道:“那位是劉海波劉老板?”


    他說的是緬甸語,一字一句,我倒也能夠聽得分明,劉老板旁邊的那黑眼鏡是隨行翻譯,跟他輕聲解釋起來。


    劉老板慌忙回到蒲團上,朝著那中年法師作揖,說我就是,拜見法師閣下。


    貝翔法師來到前堂正中高坐,居高臨下地望了眾人一眼,目光停留在了蟲蟲的身上來,臉色似乎輕鬆了一些,露出了笑容,輕聲說你也是跟著劉老板一起過來的麽?


    蟲蟲沒有理他,這是她的習慣,素來不與外人交談,我在旁邊,慌忙笑著說不是,我們是後來的。


    貝翔法師一點兒也不惱怒,說找我何事?


    我看了蟲蟲一眼,聯係前後,笑著說我們是路過此地,聽聞貝翔法師的鼎鼎大名,特地過來瞻仰一番。


    我雖然這些日子對緬甸語學得飛快,不過到底還是有一些磕巴,那法師微微一笑,指著我旁邊的蟲蟲,說她怎麽不說話?


    我一咬牙,說我朋友是個啞巴。


    蟲蟲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過卻並不發言,而貝翔法師則十分遺憾地歎了一口氣,說可惜了,可惜了。


    這般說著,卻依舊笑容不減,配合著他那一臉的橫肉,卻顯得分外猥瑣。


    我說法師你既然有事,且先忙著,不必理會我們。


    他點頭,沒有再與我交談,而是通過翻譯,跟劉老板一行人開始交流了起來。


    劉老板將大致的事情給這貝翔法師講述了一番,那法師聽到翻譯的轉述,不由得一愣,說他是中了蟲蠱之術麽,把臉上的紗布掀開,讓我瞧一瞧。


    劉老板回頭看了一下兒子,而小劉卻有些不肯,劉老板惱怒了,說人不能諱疾忌醫,你現在不能麵對自己,給法師仔細查看,難道準備這輩子都是這一副病怏怏的鬼模樣麽?


    這話兒說進了小劉的心裏,他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摸著臉上的紗巾,一咬牙,卻是將起扯落了下來。


    紗巾離麵,下麵卻是一張滿是小拇指大的孔洞,裏麵不時有白色的小蛆蟲鑽來鑽去,十分恐怖,旁邊的黑眼鏡翻譯瞧見,嚇得渾身發抖,而貝翔法師則是忍不住抽了一聲冷氣,說哎呀,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真是難辦啊。


    劉老板急了,說我這兒子可是獨苗苗,還請法師一定要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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