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諾連忙點頭,說好,您一定要過來啊,我聽釗美姨娘說,宴席有酒呢……


    說到酒,他下意識地就舔了一下舌頭,仿佛很回味的樣子。


    我嗬嗬一笑,說好的,一定。


    小將諾應聲離去,而洛小北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對麵,氣呼呼地說道:“你現在得意了,一下子就成了臨水一族的紅人了,還有資格參加最高待遇的宴席,很得意是吧?”


    我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洛小北指著我,說還說沒有?瞧你眉毛往上翹,眼睛都往天上看了,指定是心裏美極了吧?


    我知道洛小北這是小女孩兒心態,對我地位的變化有些吃味,也不惱,而是跟她解釋道:“小北,蒯夢雲在臨水一族裏麵地位頗高,是狩獵隊的首領之一,你抱住他的大腿,的確不用擔心什麽;不過你想過沒有,如果你這一次去的地方太過於危險,甚至產生大量的傷亡,會怎樣?”


    我突然間提起這個話題,洛小北有些驚詫,想了一下,方才回答:“應該會止步吧,不過那又如何,我一個人過去,也沒有問題。”


    我點頭,說你身手高強,自然沒有問題,不過如果有熟悉森林的當地土著在旁,事情應該會好很多吧?


    她說對,然後呢?


    我盯著她,平靜地說道:“然後就是,一個護衛首領夢中情人的妹妹,永遠都不如一個能夠治病救人、救死扶傷的醫生來得重要,這就是生活。有我在,派遣隊的實力隻會更強,決心更堅定,而這些對於你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聽我說完這些,洛小北愣了好一會兒,方才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說服了我。”


    我沒有就此得意,而是適時閉上了嘴。


    洛小北仔細品味了一會兒這話語,又直勾勾地打量了我好一會兒,方才說道:“陸言,你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刮目相看,告訴我,除了禦獸、放蠱、治病,以及某種納須彌於芥子的法器之外,你還有什麽讓我驚奇的本事?”


    我聳了聳肩膀,說生活的每一刻都是不同的精彩,等待著你去發現,而我也是如此。


    珞小北突然笑了,說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間感覺你跟你堂哥陸左,有那麽一絲相像了。


    這,算是恭維麽?


    我站起了身來,對她說道:“好了,我要去赴宴了,不知道會不會涉及到陪你狩獵的事情,不過我會努力幫你爭取的;而你,就在這裏等著我凱旋回來的消息吧。”


    我緩步走出了屋子,門口自有侍女等待,將我引導至宴席的舉辦地點。


    此刻天色已暮,華燈初上,望著這個充滿著古韻的村莊,我的心中,頗多感慨。


    從昨夜進入時一個隻能睡窩棚的下人,看這洛小北被引入好房子裏去攀談敘舊,到現在成為了臨水一族的座上賓,即便是珞小北都沒有資格去赴的宴席,我隻用了一天時間就完成了逆襲。


    對於這一切,我並沒有感到驕傲,而是越發地明白了知識的重要性。


    還有一點,那就是感恩。


    沒有陸左傳授給我的苗蠱絕學,沒有蟲蟲給我的乾坤囊,我此刻想必還蹲在那個狹窄的窩棚裏,被洛小北瞧不起。


    一路走,來到燈火輝煌處,走入大廳的時候,我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寵辱不驚,方顯男兒本色。


    我緩步走入了宴席,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一點兒,瞧見宴廳之中人已經來了大半,而蒯夢雲瞧見我被人引入,連忙站起身,過來迎我。


    不但是他,其餘重要人物也都紛紛起身,朝著我遙遙拱手。


    小將諾跟我說過,臨水一族崇尚武力,以強者為尊,不過在我這裏倒是變了模樣,大家對我都客客氣氣的,畢竟無人不生病,就如同鬆長老那般體格健壯、一生無病無災之人,一不小心就垮下去了,誰都說不準。


    為了那個不確定的將來,結交一位手藝不錯的醫師,還真的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我與眾人客氣作揖,而蒯夢雲則拉著我的手,把我引到了主桌的左側一桌坐下。


    這宴席遵循古禮,正中間是族長的位置,然後左右兩側分布桌子,每人一桌獨坐,按照身份地位遞推,我雖然不知道這兒的規矩,卻也知道那主桌的左側第一位,應該是相當尊崇的,慌忙推讓,說使不得,使不得,這麽多的長輩在此,我如何能坐那兒?敬陪末座便好了!


    蒯夢雲不容置疑地把我按在了那榻前,說道:“這事兒以後都可以,今天不行——今天是族長親自指定的,說你救了鬆長老,這是大功,就得有這份禮遇。”


    我依舊不肯,這時旁人紛紛出言勸解,我推辭不過,隻有做足了姿態,方才答應坐下。


    沒一會兒,人便紛紛來齊,就連那大病初愈的鬆長老也被人攙扶著過來,坐在了我的對麵,也就是主位右邊的第一席。


    他的精神依舊有些欠佳,不過比起昏迷來說,卻是好了許多,衝著我微微躬身,表達感激。


    我不敢憑功而傲,慌忙欠身讓禮。


    一番波折,這時一聲鍾鳴磬響,絲竹之聲響起,卻有一個衣著華貴的老婦人,被四名漂亮的侍女攙扶下,從後麵走到了主位上來。


    這老婦人一出現,所有人直起了腰杆,待她一入座,眾人皆朝她躬身,問安道:“見過媽媽。”


    呃……


    這位就是族長麽,怎麽大家都叫她“媽媽”?


    我心中疑惑,不過很快就想起小將諾跟我講起的習俗,說這兒的部族都沒有父母,兩歲之後就聚在一起教養,最後會以族長為父母。


    這習俗,當真是讓人有些蛋疼。


    我心中吐槽,卻不得不恭謹地躬身,那老婦人年紀挺大的,一臉老人斑,又有些肥胖,不過也顯得麵容慈祥,她環視一周,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來,微笑著問道:“你就是救了鬆的醫生?”


    我直起身來,躬身答是。


    老婦人似乎對我頗為感興趣,又問了我幾個問題,我都規規矩矩地回答妥當。


    她顯得十分高興,雙手放在案子上,大聲說道:“我臨水一族得了醫術如此高超的醫師,險些死去的鬆長老又恢複了神誌,如此幸運的好事兒,定是上天眷顧,飲宴之前,需得祭祀——來人,找兩個幹淨的獵物來,我們血祭上蒼!”


    聽到這話,眾人歡欣雀躍,唯獨我一人不知道到底要發生什麽,隻感覺那樂聲變得有些凝重,讓人心頭發堵。


    幾分鍾之後,血祭的物品被拉了上來,卻是一男一女,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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