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個手持武器的家夥倒地,化作了兩截血肉的時候,我方才有時間關注交戰的兩人。


    我本以為那個身穿傳教士長袍的少年已經落敗,卻沒想到兩人居然分開了來。


    陸左站立在血泊之中,望著單腳立於牆頭的少年,問道:“我看你應該不是黑暗真理會的人,為何要幫助他們?”


    少年平靜地說道:“利益而已。”


    陸左問:“還要再戰麽?”


    少年點頭,說許久沒有遇到如此讓人酣暢淋漓的對手了,如何能夠不戰?


    此刻的他身上留下了好幾處的劍痕,他卻並不理會,臉上浮現出了幾分狂熱,口中呢喃了幾句話語:“死啊,你得勝的權勢在哪裏?死啊,你的毒鉤在哪裏?死的毒鉤就是罪,罪的權勢就是律法……”


    我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很快,他的雙目微凸,厲吼一聲道:“出來吧,亞伯拉罕!”


    隨著這話語的呐喊,一股恐怖到了極點的氣息陡然炸開,從不知名的虛空之上,源源不斷地灌注到了那少年的身體上來,我下意識地抓起了地上一把自動步槍,想要朝著那人射去,陸左卻淡定地說道:“不用,也讓我瞧一瞧,這外國法門,到底有什麽不一樣。”


    他的話語裏充滿了強烈的自信心,而整個時候,那被灌注了恐怖力量的少年開始變了。


    他身上的傳教士長袍變成了碎片,跪倒在地的他露出了光溜溜的背脊來。


    而在刹那之間,那背脊之上,居然皮開肉綻,裂出了四對翅膀來。


    這翅膀看著仿佛白色羽毛,然而卻瑩瑩發光,好似光芒組成的一般,而在下一秒,他從地上猛然竄起,朝著陸左飛撲而去。


    他宛如一顆炮彈,甚至還帶著尖嘯的破空之聲。


    颼……


    麵對著這般恐怖的力量,陸左一步跨前,平靜地說道一句話:“神靈的力量歸於神靈,大地的力量,歸於我。”


    喝!


    一聲厲喝,陸左手中的長劍在那一瞬間,居然再一次暴漲,化作了十數米的黑色巨劍,朝著前方那宛如流星的白光陡然劈了過去。


    砰!


    巨大的爆炸聲從雙方交戰的地方擴散出來,我感覺炁場在瞬間爆炸,就連身處不遠處的我都站立不住,整個人朝著後方飛跌而去。


    跌落地上的我強行咬住了嘴唇,然後持劍而立,擋住了席卷而來的狂暴勁風。


    當一切消散之後,我瞧見陸左依舊持劍而立,而那個少年則是懸浮於半空之中,身後的四對翅膀緩緩扇動著,渾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天使麽?


    我滿心駭然,而那少年卻開口說話了:“你……叫做陸左?”


    第五十一章 吾愛吾師,更愛真理


    背生八翼的少年郎突然間點出了陸左的名字,而陸左卻並不驚訝,平靜地說道:“正是我。”


    少年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來,凝視著陸左許久,方才開口說道:“你與我一個朋友算是故交,我若是與你決死一戰,不管勝敗,日後見他都有些為難,既如此,此次戰鬥,我和我的人退出吧……”


    他說罷,將手指放在嘴唇邊,猛然吹了一聲口哨,然後身子一轉,消失在了夜空之中去。


    而他這一聲口哨吹出,我瞧見附近有好幾個匆匆趕來的黑影也是猛然一震,然後轉身就走,而他們離開的方向,則是天山神池宮的山門之處。


    我喘著粗氣,問目送對方離去的陸左說道:“需要追麽?”


    陸左將鬼劍一收,搖頭,說不用,是個故人。


    我說你認識?


    陸左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道:“算不上吧,朋友的朋友,他大概是不想自己的朋友夾在中間為難,所以才會選擇離去的。”


    我有點兒鬧不明白,說這個家夥到底是幹嘛的啊,他怎麽會參與黑暗真理會與天山神池宮叛逆的這件事情裏麵來?


    陸左笑了,說他剛才不是坦白了麽,都是利益而已。


    陸左不想多談這個古怪的八翼少年,而是對我吩咐道:“把那些迫擊炮給毀去吧,免得又給人利用起來。”


    我點頭,轉過身去,將六座迫擊炮全部都弄成了零件來。


    這個炮兵陣地應該是攻進神池宮唯一一個比較大的重型攻擊陣地,因為這邊消滅之後,就很少有聽到炮聲了,我們弄完之後,繼續向前,走到旁邊的一條街,瞧見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丟了的朱炳文站在了街心中央處。


    而在他的對麵,站在四五個人,站在最前麵的那一人,卻正是他師父,西北鼎鼎有名的郭謹銘。


    這兩幫人不知道怎麽就對上了。


    我想要上前,陸左卻一把拉住了我,低聲說道:“先看看什麽情況。”


    我瞧見陸左這般模樣,知道他對朱炳文還是有一點兒保留的,不過說起來我與朱炳文分別許久,彼此都不是很了解,對於他到底是什麽想法,也不清楚。


    陸左既然想要看一下他到底是個什麽態度,我也隻能順水推舟,並不阻攔。


    而這邊的雙方顯然也是剛剛碰上,短暫的沉默之後,郭謹銘對朱炳文說道:“剛才有人跟我說了,你跑進了神池宮的內城,跟衛神姬、衛銀姬那娘倆兒通風報信了,對吧?”


    朱炳文勸諫道:“師父,你這是在玩火,在拉那麽多無辜的生命下水啊……”


    郭謹銘原本一臉慈祥,此刻卻顯得有一些猙獰,冷然說道:“神池宮恃強淩弱,將我兒誣陷了去,然後又把他給扣留下來,我是老來得子,對他最是疼愛,如何能夠讓他在這裏十年勞改,受盡屈辱呢?我這也是被逼的……”


    朱炳文激動地說道:“可是再怎樣,這事兒跟神池宮的這些普通民眾也沒有任何關係啊,你看看這一路上死了多少無辜之人?”


    郭謹銘的臉色依舊冰冷,一字一句地說道:“炳文,我救你性命,教你修行,對你恩重如山,結果你呢,還不是背叛了我?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


    朱炳文寸步不讓,堅定地說道:“吾愛吾師,但更愛真理。”


    他這簡單的一句話給郭謹銘氣樂了,那老頭兒揚起了手來,吩咐道:“諸位,幫我將這背叛師門的逆徒給拿下,今天我要清理門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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