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王卻是咧嘴笑了,說試試就試試。


    他伸手過來,拈住我的一點兒皮膚,然後開始在尖刀的配合下,開始撕裂了去。


    啊……


    皮膚與肌肉分離時產生的劇烈疼痛,讓我在一瞬間腦子就陷入了空白之中去,然而過了幾秒鍾,那種真實的痛楚,卻又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襲來。


    人皮與肌肉、筋骨和脂肪之間的依附關係是十分緊密的,而且還有許多複雜的身體機能,本來就是一個整體。


    然而此刻,那家夥卻反自然地想要將其剝離下來,簡直是……


    啊!


    我忍痛了幾秒鍾,終於受不了了,就算是有鋼鐵一般的意誌,對於這個,也終究是忍不住。


    我叫了起來,憤怒地大吼,而每一點兒掙紮,都會加劇痛苦,讓它以更凶猛的形勢,朝著我撲麵而來。


    一開始的時候,我痛聲大罵,恨不得手刃白狼王,讓他去死。


    然而到了後來,我開始求他。


    到了最後,我整個人的神經都有點兒麻木了,全身上下火辣辣地疼,鑽心的疼,這種疼痛足以讓我昏迷過去,然而修行者強大而敏銳的意識,卻又不容許我就這般昏倒,所以我在近乎無意識狀態的呻吟著。


    我低低呻吟著,感受到了這世間最大的惡意。


    而這種讓人無法釋懷的痛苦,也讓我知道自己,在此時此刻,是我踏入江湖以來,最為危險的一次。


    我很有可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裏了。


    一想到這裏,我就開始盤算著自己的底牌,然而在內有修為被限製、外有法陣束縛的情況下,無論是地遁術,還是大虛空術,我都無法施展開來。


    連最大的底牌聚血蠱,此刻它都陷入沉睡昏迷之中,無論我的意誌如何呼喚,它都沒有半分反應。


    這個時候,我真正感受到了絕望。


    江湖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多姿多彩,更多的時候,它有著太多的殘酷,殘酷得讓我產生出了逃避的想法,想要趕緊離開這個紛紛擾擾、恩怨情仇的世界。


    到了最後的最後,我甚至覺得,死亡也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它就如同永遠都墜入虛空之中一樣,思維停滯,什麽也不去想,什麽也不去猜,這樣無欲無求的狀態,遠比此刻的煎熬要好得多。


    然而……


    就在我整個人都要崩潰的時候,我卻突然間想起了一個人來。


    蟲蟲。


    那個女孩兒的笑容,在我最絕望的時候,突然間浮現在了我的腦海裏。


    她就像陽光一般,溫暖著我的心,讓我生出強烈的求生欲望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白狼王雙手滿是鮮血,來到了我的麵前,盯著我的胯下,衝我露齒一笑,說你覺得是用錘子砸呢,還是一刀削下比較痛快?


    第五十四章 在地獄裏仰望天堂


    白狼王這一句話說了出來,將我所有的信念都給打消了去。


    身為男人,連剝皮這種痛苦都能夠承受,但若是沒有了雞巴,那還能夠叫啥子男人?


    就算是蟲蟲在,我也沒有什麽生下去的想法了。


    想到這裏,我苦笑了一聲,然後說道:“隨你便吧……”


    正摸著一把鋒利刀子朝著我下身比劃的白狼王聽到了我的話語,停了下來,伸手過來,滿是血漿的手抓著我的下巴,然後說道:“怎麽,不想活了?”


    我冷哼一聲,說既然落到了你們的手裏,就沒有想過活著出去。


    白狼王居然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說道:“你能夠這麽想,那就對了,人嘛,希望越大,失望就會越大,反而是視死如歸,一心想著自己沒有了什麽活路,反而會有著許多的奇跡發生——我剛才聽夜先生講起了你的事情,我很欣賞你這樣的家夥,雖然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靠著逆天的運氣,也不可否認,你還是有著可取之處的……”


    他的話語說出,我都感覺有些古怪。


    這不像是他能夠說出來的話,一個滿手血腥的屠夫和變態,怎麽會說出這般溫柔而有哲理的話兒來呢?


    我有點兒奇怪,而他卻灑然一笑,說也對,割了你那玩意兒,你就真的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如果是這樣的話,破罐子破摔,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麽好處;嗯,你說服了我,暫且留它一命吧……


    他沒有再對我那兒動手,而是開始剝起其他地方來。


    知道此刻,我方才發現,這個家夥說了那麽多寬慰的話語,並不是突然間大發慈悲,而是想讓我心生鬥誌,好將聚血蠱移植到那位占據了屈胖三身體的夜先生身上去。


    這才是他的目的。


    我在那一刻,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寒意,終於明白了這江湖的殘酷。


    它遠比一切刀兵要來得恐怖,因為這幫人的眼裏麵,除了利益之外,沒有任何敬畏之心。


    他們對於生死、自然與這世間,一點兒懼怕都沒有。


    他們是天生的壞人。


    我沒有再說話了,隻是在實在難受的時候,偶爾呻吟幾聲。


    這個時候,之前所有的夢境都沒有了作用,唯獨一個,就是那位出使漢家,最終被拘下,在夜郎城破之後,被人斬殺的使節,他的意誌和精神,支撐著我。


    在那樣的意誌之下,我突然間將自己的精神與肉體的感知剝離了出來。


    我依舊感覺到皮肉分離時那種火辣辣的疼痛,但卻沒有太多的難過,仿佛如世間至理一般,衰榮有道,日夜交替,它終究都要發生,隻不過來得早、或者來得遲而已。


    人終究都要死去,沒有誰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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