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是夜裏,平地四周,皆燃有篝火,火焰熊熊跳躍,倒也是將平地照得一片光亮。


    我在極度的痛苦之中,還能夠瞧見周遭累積的犬屍和人頭。


    血腥密布,將這兒弄得跟屠宰場一般。


    然而即便如此,周遭還是有一股莫名的炁場和力量,使得附近連蒼蠅等蟲子都沒有,寂靜一片,唯有地下傳來那恐怖的吸力,將聚血蠱不斷拉扯。


    感受著這樣的力量,我突然間生出了幾分害怕來。


    事實上,一開始我並不信夜先生能夠將聚血蠱剝離下來,畢竟這玩意是本命蠱,與我的性命相連,怎麽可能扯開去?


    但是一想起夜先生對於神魂的精確把控,以及此刻的情形,我的防線動搖了。


    我在想,也許,聚血蠱真的有可能被剝離。


    而沒有了聚血蠱,我再也沒有什麽可以憑恃,這個時候的我,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咩有了任何的利用價值。


    所以我唯一的下場,就隻有一條路。


    死。


    我心死如灰,而就在這個時候,白狼王卻跟青鹿王起了爭執,而兩人爭執的點,卻是在看守我的順序之上。


    兩人在搶奪夜裏的看管權,這兩人大概一直都不太對付,所以你一言我一語,吵得還是挺凶。


    到了後來,卻是青鹿王敗下了陣來。


    他最終被迫選擇了白天看守我,至於白狼王,則是夜裏。


    不管如何,冤越一族終究還是白狼王的地盤,而且從我的觀察來看,白狼王囂張跋扈,青鹿王陰柔深沉,到底還是鬥不過白狼王。


    我不知道兩人為何會為了這個而爭執,不過在瞧見青鹿王離開之後白狼王的表現,我終於明白了。


    青鹿王一走,白狼王喚來兩人,讓他們看住我,然後自己就在附近找了一個房間,直接休息去了。


    這家夥大概是知道夜先生布陣太過於疲憊,不會出來監視,所以就顯得有些敷衍了事。


    他夜裏睡覺,白天又不看守,肯定自由許多。


    從這裏來看,我知道,白狼王對夜先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畢恭畢敬,麵前服從,背後還是偷奸耍滑的。


    而青鹿王與他之間,似乎也不是很和睦。


    然而這些信息對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麽卵用,我也沒有辦法利用這些做什麽。


    我此時此刻,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等死。


    閉上眼睛,我在痛苦之中飽受煎熬,無論是身體的,還是精神的,感覺自己一輩子受的罪,在這幾天都感受到了。


    日後若是真的還能活下來,回首起來,我的心境絕對有著巨大的不同。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聽到有人在叫我。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做夢,過了好一會兒,我感覺有人在拍打我的臉,睜開眼睛來,發現居然又是那個叫做維子的小姑娘。


    她昨天對我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讓我心頭生出幾分希望,所以再見到她,莫名之間,我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輕鬆了一些。


    小維衝我笑了笑,然後說道:“喝水,吃東西。”


    她說完,開始給我喂水。


    我沒有拒絕,在她的幫助下,完成了進食,而完成之後,準備再一次的閉上眼睛,卻發現那小女孩子左右看了一眼,然後伸出了右手給我瞧。


    她的掌心上麵,寫著一行字;“別怕,會有人來救你的。”


    這字跡娟秀,紅紅的,被汗水弄得有點兒變形,不過還是能夠瞧出大約的意思來。


    畢竟字並不多。


    我的雙眼一下子就瞪了起來,心髒劇烈跳動了一下,隨後被法陣的吸力弄得劇痛無比。


    我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下來,強忍著不叫喊,而小維在確定我我看到之後,將手掌握緊,然後提著竹簍子離開了這兒。


    我望著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靜。


    到底是誰,在她的手掌上寫了這麽一句話呢?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不敢想太多,但是瞧見這一句話之後,頓時就浮想聯翩了起來,感覺整個人一下子就有了希望。


    那娟秀的字跡,看起來像是一個女孩子的字跡,但至於是誰,我也不確定。


    是哪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俠麽?


    還是……


    蟲蟲?


    大概是太過於絕望了,我突然間一下子想到了還在東海蓬萊島上閉關的蟲蟲身上去。


    當然,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不可能。


    難道是我的錯覺?


    經曆了太多的痛苦,以至於我都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處於現實與虛幻之中,精神仿佛錯亂了一般。


    如此過了一夜,天色初明,我聽到村前村後不斷傳來了犬吠之聲,嗚嗚而鳴,顯然是在為了昨天慘死的同胞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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