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最為忌憚的畢永,他居然沒有出現。


    一開始的時候,他或許是在山坡那邊布陣,趕不及過來。


    但我利用胡橋色欲熏心的當口將其擰死,又與蒙誼、破風兩人在此拚鬥良久,一直到我拚盡了全力,瞬間爆發,在破風長老輕敵且招式用老的一瞬間,將其經脈斷去之時,畢永卻依舊沒有出現,這事兒就讓我懷疑了。


    而從落星司南的指針上,我能夠瞧得見一個事情,那就是畢永在見到我出現的一瞬間,腦海裏想到的,並不是過來助拳,而是轉身就走。


    我估計在他的內心之中,恐怕是一點兒思想鬥爭都沒有。


    有一句話說得好,叫做死道友不死貧道。


    一個是與他同一條船的破風長老,另外兩個,是他培育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衣缽弟子,感情想必不會比父子差多少,然而這一切,都沒有他的性命來得重要。


    畢永跑了,然而我卻沒有辦法繼續追去。


    這一點,就好像深山老林中被狗熊追,兩人競跑,你不需要跑得過狗熊,隻需要跑過自己身邊的朋友。


    我必須留下來收拾殘局,因為破風長老和蒙誼也是茅山叛徒,我不能放任不管。


    再說了,這兒還有一個人,那便是小郭姑娘。


    我不能獨自一人追畢永去了,留她一人在這兒,最終反倒是給蒙誼禍害了。


    在經過一秒鍾的抉擇之後,我衝向了已經跑到了山坡頂上兒的蒙誼。


    地遁術。


    這手段讓我輕鬆地出現在了蒙誼跟前的道路上,攔住了這個人。


    我突如其來的出現,讓這個男人直接崩潰了。


    首先是憑空浮現,將同門師兄弟胡橋的腦袋給直接擰了去,然後又與破風長老在硬碰硬的正麵對抗之中,將其抵住,然後毫不拖泥帶水地斬殺了去,雖說破風長老在茅山十大長老之中屬於墊底的角色,但這也是太強了。


    這樣的強人攔在麵前,驚慌失措的蒙誼做出了一件讓我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四十多歲的男人,幾乎沒有半分猶豫,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來。


    男兒膝下有黃金,在我的理解中,很難會想到一個曾經無比驕傲的茅山子弟,會彎下自己的膝蓋,跪倒下來,以求苟延殘喘。


    然而當蒙誼跪下來的時候,我卻明白了一個道理。


    當他們選擇背叛茅山的時候,所有優良的品德和人性的光輝都在瞬間崩塌,他失去了約束,也失去了信仰,失去了一些足以支撐自己精神和意誌的東西,做出來的這一切,也就都可以理解了。


    正如他的師父畢永,在失去了那些人性光輝之後,他的選擇是那般的自私和驚慌失措。


    並不是我的強大嚇壞了畢永,而是他自己怯弱的內心。


    饒命。


    蒙誼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眼淚鼻涕流了一臉,無比的惡心,特別是發生在這樣的一個男子身上來。


    坦率地說,蒙誼算得上是一個美男子,國字臉、丹鳳眼,堂堂正正的,此刻卻變成了這樣的身份,我揚起手中的劍,歎了一口氣,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我的劍一揚起來,蒙誼不敢反抗,隻有跪地磕頭。


    他磕頭是用了狠勁兒,一個頭下去,跟前的泥地頓時就是一個窩窩,砰砰砰,那泥土都給夯實了,我有點兒無語,說你這是幹嘛?


    蒙誼說都是我師父,一切都是我師父畢永在背後指使的,我是被逼無奈,不得不從啊,我其實一直想棄暗投明來著。


    我手中的劍沒有落下,而是問道:“也就是說,你想指證你師父?”


    蒙誼點頭,說是,我可以指證他,他在楊知修時代幹的那些破事,我都知道,後來他跟外麵的那幫人勾結,我也都知道,事無巨細,都在我的腦子裏麵呢……


    他極力表達出了自己的用處來,盡管我知道他說的這些,有一部分是為了活命而浮誇的,但也沒有太過於介意。


    止戈劍落了下來,刷刷刷幾劍,蒙誼頓時就慘叫了起來。


    我冷冷地說道:“我知道疼,但你得忍著,挑斷了你的手筋腳筋,是讓你沒有反抗能力,這玩意後來是能接好的,但腦袋卻不一樣,斬下來了,橫不能給你接一狗腦袋上去,你說是吧?”


    簡單一句話,讓蒙誼閉上了嘴。


    我伸手過去,將蒙誼的衣領抓著,讓坡下走去,他手中的那把軟劍,主動地扔在了一旁去,害怕我一個誤會,立刻轉變了心意。


    我下了坡,瞧見那破風長老已經被綁得結結實實,而小郭姑娘則披了一件帶血的外衣,將自己的身子裹住。


    她遠遠地瞧見我,站在破風長老的背後,帶著幾分戒備。


    我走上前,開口說道:“小郭姑娘,可還認得我?”


    我一開口,小郭姑娘的臉上頓時就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低聲喊道:“陸、陸言?我剛才還有些懷疑到底是不是你呢,沒想到你跟傳說的一般,竟然這般厲害了。”


    當初我們相遇並離別,那是的我還隻是江湖小雜魚。


    別說麵對著茅山長老,就算是蒙誼、胡橋這樣的角色,也能夠一個手指頭將我掐滅。


    而再一次相逢,我卻能夠將茅山的兩大長老追得四處亂躥,當真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我走上前來,將蒙誼扔在地上,然後居高臨下地望著破風長老,說如何?


    破風長老將頭扭到一邊,心中仍有不甘。


    他氣呼呼地說道:“旁門左道,劍走偏鋒,你這手段,我如何能服?”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使用大虛空術的偷襲。


    以他的修為和手段,隻要上些心,是很難會被我偷襲得到的,隻不過在剛才的時候,他以為畢永會及時趕來支援,所以一上來就沒有采取守勢,狂攻而上,幾乎用上了全力;此為其一,再有一個,他也不知曉我對於機會的把握如此精密,拚著被斬殺的危險,在他力竭的一瞬間施展大虛空術,避開了他的致命一擊,然後再反攻過去。


    剛才的戰鬥,我是在賭博,故意露出了破綻,拚著走鋼絲一般的危險,因為破風長老倘若再快一步,隻需要一點點,那麽躺在地上的人,就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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