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到閨閣窗前的皎月紗上,變得細碎柔和,像月光一般,灑在少女姣好的麵容上。


    扶疏緩緩睜開了眼睛,覺得嗓子幹癢,低低地喚了聲:“蜜橘!”


    門口的幾人聽到屋裏的聲音,扔下手中的針線活兒,急忙跑到床邊,蜜橘花蕊眼淚流了下來:“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我想喝水!”扶疏微弱沙啞地說到。


    “噯,我這就去倒!”蜜橘抹了一把眼淚,跑去倒水,還不忘吩咐月白桃紅:“月白,你去給主人、夫人和小郎君報信兒,桃紅你快去請大夫!”


    其他三個都走了,花蕊跪坐在窗前,拉著扶疏的手哭道:“姑娘,你快急死我們了!從隴右回來,你在大門口就從馬上摔了下來,高燒不退。大夫說你是鬱結於心,勞累過度,又感染了風寒,可急死我們了!”


    沉默了一會兒,扶疏問道:“我昏睡了多久?”


    “三天了!夫人一直在這裏照顧您,又哭又熬,早上我們才給勸了回去。”花蕊說道。


    才三天啊,怎麽想起前塵往事,就覺得像上輩子那麽久呢?


    “來,姑娘,喝點水!”蜜橘端來水,兩人一起扶起扶疏,扶疏端起茶杯喝了個精光。


    “姑娘餓嗎?外麵的爐子上溫著燕窩粥,我去給您端來喝一碗!”蜜橘問道。


    扶疏點了點頭。


    “我的兒呀!”史氏在季開遠的攙扶下,哭喊著進了屋子。


    “阿娘!”扶疏也落下淚來。


    史氏扶著扶疏躺下,說道:“阿娘都知道,你什麽也不用說。”


    季開遠也在一旁說道:“你乖乖躺著休息,剩下的阿爺阿娘幫你擺平!”


    這時蜜橘端來了燕窩粥,史氏接過來,一勺一勺地喂著扶疏,不知不覺又是淚流滿麵。


    “阿娘,他棄我而去,是因為他的外室誣陷我下藥使她流產。”扶疏哭著說道。


    “還有這種事兒?!”史氏驚得手裏的粥都灑了出來。“王家也欺人太甚,養外室,庶長子,還有臉新婚之夜棄你而去?!”


    “那日我出門去花想容,葉氏找人給我送信,約我去盈福樓。我不知她是何人,便和蜜橘換了裝,她扮我的樣子去見葉氏,我坐在街對麵繡坊的閣樓裏,把包間裏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本以為,我不去她就沒法陷害於我,沒想到,還是著了她的算計!”扶疏一邊哭一邊說,到最後已經是泣不成聲。


    季開遠拍拍女兒的肩膀,說道:“阿凝,你做得沒錯!之前的事也莫要再提了,如今你就在家裏安心待著!”


    “是啊,姐姐,你來教我功課!”扶桑也在一邊說道。


    “可是……可是如今這個樣子,阿凝以後還怎麽嫁人啊!”史氏哭著說道。


    “你之前不是說女兒還小,想多陪我們兩年嘛,那就兩年後再說!”季開遠怕妻子著急之下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趕緊製止了。


    扶疏哭著說:“阿娘,我不想嫁人了!”


    “傻孩子,說什麽胡話!女孩子哪能不嫁人?等我和你阿爺百年之後,你一個人怎麽過?”史氏說道。


    “不嫁人就不嫁人,等我考狀元做官養姐姐!我不要姐姐嫁了人被人欺負!”扶桑說道。


    史氏抱著女兒兒子哭了起來。


    在眾人的勸哄下,史氏和扶疏才止住哭泣,史氏帶著兒子和季開遠一起回房了,叮囑女兒好好休息。


    史氏他們剛走,蜜橘過來說道:“姑娘,白姑娘來了好一會兒,在西側間等著呢。”


    “阿……阿音沒回揚州嗎?”扶疏剛剛哭得很了,現在有點頭暈,還略微有些抽泣。


    “因為擔心你,就留在家裏等你消息。”


    “讓她進來吧!”


    白世音進屋,看見床上躺著的扶疏,下巴又尖了許多,不由得一陣心疼。上前來握住扶疏的手,話還未說一句,眼淚先流了下來,一邊哭一遍罵道:“王家也忒不是東西了些!你都已經這樣了,他們還在外麵抹黑你!”


    “抹黑我?我已經被他們害成這樣,還有什麽好抹黑的?”扶疏又哭了起來。


    “你先別哭。你大病初愈,我也不知該不該告訴你。但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白世音想了想,說道:“你連夜去了隴右,第二天長安就有流言,說你心狠手辣,殘害子嗣,又逃婚而去。”


    扶疏哭得更大聲了。原來她一直癡戀的,是負心忘義之人,她想要嫁的,是豺狼之家。這些年來,她是豬油蒙了心智啊!如今落得這般田地,活該被人家侮辱踐踏!


    這樣想著,伏倒在白世音哭得不能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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