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夜雨風急,一連三日,風雨不停。


    齊王坐在宮內,靠在椅背上疲憊地揉著自己的額頭。


    “多日大雨,看來南地的澇災是避無可避了。”


    齊王歎氣,微微坐直身子,旁邊侍奉的譚大應連忙奉上熱茶,寬慰齊王道:“王上也別太過擔憂,我齊國這些年來風調雨順、府庫充實,而且王上早早叫人前往南地做了賑災的準備。想來這次不過損失一季的糧食,出不得什麽大事。”


    聽到譚大應的話,齊王笑罵道:“你這老東西,什麽時候也學會像底下那些人一樣油嘴滑舌的奉承孤王了?”


    譚大應立馬叫屈:“王上,這你可就冤枉老奴了。這麽些年奴要是天天的這麽奉承您,您早就把老奴給收拾了,還用等到現在?”


    齊王接過茶盞,譚大應一邊走過去小心地收拾著桌案上散亂的奏折一邊笑著說道:“王上勤於政事,他人不知,老奴這個伺候在身邊的人會不知道。也怪奴多嘴,想著寬慰一下王上,結果平白被王上給嫌棄了,奴可真是無話可說了。”


    “行了行了。”齊王裝作不耐煩地樣子放下茶盞,罵道:“還說不油嘴滑舌,孤王不過說了一句,你就有這麽多句話等著孤王。這叫你的無話可說?”


    “哈哈,這還不是王上容忍老奴的緣故!”


    譚大應收拾好東西,一甩拂塵站在旁邊,試探著道:“王上,齊婕妤剛剛又來了,奴看您忙於政事,就沒敢讓她進來,您看……”


    “齊婕妤?”齊王疑惑道:“這些天她怎麽天天在孤眼前晃悠?她不累孤都眼酸!”


    譚大應賠笑道:“許是娘娘這些天都沒見著王上,想著要見一麵。”


    “是嗎?”齊王冷哼,“這宮裏的女人,那個都一樣,那個又都不一樣,唉——!”


    齊王歎氣,轉了話頭說道:“今天的茶不錯,往常怎麽沒見過,是新上供的茶?”


    “王上,您忘了,這是前段日子王姬殿下給您的茶葉,說是叫做‘雨後青’。”


    “‘雨後青’,名字倒是貼切,這茶味道清雅,宛若雨後山風。”


    齊王閉目後靠,說:“把這茶葉賞給齊婕妤,就說孤王這幾日忙於政事,不能親去,過幾日一定抽空去看她。”


    “是!”


    譚大應躬身退下,宮殿之中安靜下來,窗外的雨聲愈發明朗。


    “齊婕妤,齊家!”齊王來回念叨著這幾個字,有些發愁。“孤王該拿你們怎麽辦啊!”


    【】


    雨聲聲聲催人醉,齊王倚在椅子上沒多久就夢會周公,不知過了多久,正當眼前昏沉之時,齊王隱約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


    心下陡然起了警惕,齊王蘇醒,待聽到來人的腳步聲,他心下微鬆,暗中鬆了一口氣。


    是譚大應。


    譚大應小心拿了薄被蓋在齊王身上,齊王也不睜眼,閉目聽著譚大應小心退出殿外。


    雨聲夾雜著殿外宮人刻意壓低的交談聲,齊王在雨天得了幾分瀟灑自在,朦朦朧朧間又睡了不知多久。


    依稀之間,隱約之間,齊王聽見譚大應站在廊下說著什麽,他掙紮了幾下,從夢中把魘住的自己硬生生的弄醒。


    “殿外何事?”


    譚大應與他人說話的聲音應聲而停,不過片刻,譚大應端著熱茶,身後跟著端著洗漱用具的太監宮女進來道:“王上,您醒了!”


    簡單洗漱過後,譚大應遞上茶盞,齊王一邊輕啜著茶水,一邊聽譚大應說道:“王上,宮裏的獄肆積了水,死了不少犯罪的太監!”


    聽見死了人,齊王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頭沒抬問道:“死了多少人,死因為何?”


    “死了三個獄肆的人,好像是因為聚眾鬥毆,再加上多雨,起了疫病。”


    “哪裏有什麽不妥?”


    “死的人裏麵,有一個人是利刃穿心,幹幹脆脆被人滅口。”


    “什麽樣的人?”齊王的聲音古井無波,暗中卻起了肅殺。


    “軍中的人,淨身時間不長。”


    “當啷——!”齊王手中的茶盞被他生生捏碎,碎瓷落在地上,聲音融入雨聲,落地仿若無聲無息。


    “查,派人徹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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