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京阮眨眨眼,“靜姝姐姐?”


    納蘭靜姝拿帕子掩著嘴笑笑,見她著實可愛得緊,沒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臉蛋。“我差你十多歲,應該是叫姨姨了。”


    “可是我喜歡叫靜姝姐姐呀?”少女拉住納蘭靜姝的手撒嬌。


    “好好好,依你便是了。”


    應是緣分,納蘭靜姝與她十分投緣,兩人在水榭中聊了許久,鍾京阮因年紀尚小,言語十分稚嫩,經常問一些天真的問題,納蘭靜姝竟未覺得煩,耐著心思一一回答了她,她也會盡量將話說得直白一點,免得小姑娘聽得雲裏霧裏。


    天色漸晚,仆人尋來,明氏知道鍾京阮不見了,心下十分焦急,好在人尋到了,便帶著鍾京阮同白齊氏道了別,回府去了,看到鍾京阮的時候,明氏也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納蘭靜姝,心下惋惜。


    這納蘭靜姝與她年紀相仿,好好地一個姑娘,竟被這白家糟蹋成如此模樣,想當年,納蘭靜姝那可是名動盛京的才女,小小年紀便才華橫溢,是京中多少公子的心上人,如今嫁與了這白湛玉,卻是落得婆婆嘲諷,丈夫不管不顧的下場,真真是教人可惜了


    就這麽看了一眼,明氏同白齊氏道別後,就領著鍾京阮回府了。鍾京阮跟著明氏走到一半時,轉頭看見那人站在原地,白齊氏在對她說些什麽,見小姑娘轉了過去,納蘭靜姝對她微微一笑。


    “姑娘可要用膳?”突然傳來撫筠的聲音,鍾京阮回過神來,臉上淚痕已幹,自己還坐在床上沉浸在往事中,剛想拒絕,但又想到若是傳到了自己母親耳中,怕又是會教她擔心,“擺膳罷。”撫筠站在簾後,原本擔憂的心,聽她這樣一說,便放下心來,連忙吩咐下人準備。


    簡單吃了些,鍾京阮又屏退下人,一人坐在房中,想了片刻,起身去拿出那本《驚鴻》,翻到最後一頁,納蘭靜姝四字靜靜的躺在那裏,鍾京阮隻看了一眼,又是被眼淚模糊了雙眼。


    這本《驚鴻》,是納蘭靜姝自己寫的趣事記本,她與納蘭靜姝第三次見麵時贈與她的,那日是鍾京阮第九歲那年中秋第二日,鍾京阮接到納蘭靜姝送來的帖子,邀她前往白崇寺一同祈福。


    明氏也知道此事,但並未說什麽,按理說,成過親的夫人應當是不會與少女交好,畢竟怕惹人說閑話,不過明氏覺得,這納蘭靜姝應當是喜歡自己女兒,才會邀請她一同祈福,再說這納蘭靜姝才情過人,教鍾京阮好生學學也是不錯的,長時間耳目渲染也是可以的,於是明氏便領著鍾京阮坐著馬車前往白崇寺赴約。


    白崇寺客房內,鍾京阮與納蘭靜姝坐在一塊,少女張大眼睛聽她說些趣聞軼事,聽到緊張時,鍾京阮一雙眼睛瞪得溜圓,雙手捂著嘴,緊要關頭,卻見納蘭靜姝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她,鍾京阮眨眨眼,拉著納蘭靜姝的手連忙道:“然後呢?”


    納蘭靜姝笑笑,拿出了一本書遞與她,鍾京阮接過,見書皮上寫著兩字:《驚鴻》,未打開書,而是一臉疑惑的望向納蘭靜姝,見她笑笑:“裏麵是我所聽聞的故事,還有些是我自己撰寫的,不是什麽名作,望你不要嫌棄才是。”鍾京阮如獲至寶,咧嘴一笑:“不嫌棄,不嫌棄。”


    眼珠轉了轉,鍾京阮又將書遞還給納蘭靜姝笑笑,“靜姝姐姐,你在最後給我寫上你的名字吧。”接過書,“這是為何?”納蘭靜姝看向鍾京阮,見少女笑眯眯道:“寫吧寫吧,不為何。”


    笑著搖搖頭,將書翻到最後一頁,取過筆,納蘭靜姝極認真的落下了自己的名字,鍾京阮沒看她寫的字,隻是出神似的盯著她的臉,鍾京阮還記得,那時房中有極好聞的淡淡的香火味,還有陽光透過窗紗灑進屋裏,空中飛著細小的飛絮,以及,女子潔白無瑕的側臉,成為鍾京阮對納蘭靜姝最後定格的樣子。


    那時的鍾京阮年紀尚小,還不知道納蘭靜姝當時的處境,隻當她是當年的才女成為了一位夫人而已,納蘭靜姝的事,當時隻有京中一些夫人知道些許,旁的人隻知道零星,鍾京阮更是可憐,半分不知。


    隨著年紀漸長,鍾京阮在十一二歲的時候,終是從旁人的耳中,以及些許流言,聽聞了納蘭靜姝的事情。


    她與白湛玉起先也是情投意合,當時的白齊氏對納蘭靜姝也是挺滿意的,兩家人都是十分滿意這樁姻緣,按照當時的流程,白家請人來納蘭家說親,然後送上聘禮,商定婚期,成婚。


    白湛玉也是京中頗有名氣的才子,生得俊俏,在外人看來行事也是坦坦蕩蕩,頗有君子風範,大概納蘭靜姝也是被他的表麵迷住了,對他從未有半分變心,成了親後,兩人是過了半年的蜜裏調油的日子,隻是納蘭靜姝的肚子一直未曾有響動,白齊氏雖說心有不滿,但還是未曾開口訓過納蘭靜姝。


    成婚一年,竟給懷上了,生下一女,結果沒到百日就被白湛玉的妾室給害死了,納蘭靜姝忍著心中喪子的劇痛,要白齊氏處置那名妾室,白齊氏心裏早就不耐煩了,見她生了個女兒,對她的耐煩心已經到達了幾點。


    不理會納蘭靜姝,而且竟瞞著她,偷偷往白湛玉床上塞了人,結果還是被納蘭靜姝知曉了,又是鬧了一番,白齊氏被她鬧得心煩,拿出家規,說納蘭靜姝嫁入白家,無子,不允丈夫納妾,善妒,於是將她禁足在自己院中,還派人看著她,納蘭靜姝找她理論,結果被諷刺了一晚,第二天就臥病在床。


    鍾京阮從往事中回過神來,揉揉眉心,對白家的所作所為真是氣憤不已,又獨自想了片刻,將撫筠喊了進來,問道:“納蘭靜姝為何事去的?”


    撫筠遲疑片刻,見鍾京阮抬頭看她,她低頭回道:“如今外界都在傳她為何事去的,這白家將此事瞞得死死的,無從得知。”低著頭看著驚鴻二字,鍾京阮淡淡開口:“查,無論如何也要查出來。”


    撫筠低頭將此事應了下來,少女揮揮手,撫筠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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