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訴你!”田謐哈哈大笑,一屁股坐在靠窗的柔軟的床上,不再回答陸言的問話,反而環顧其這個小小的房間來。她用稀奇的目光環顧房間一周,遲疑地問:“陸言同誌,我們就在這裏休息?”


    陸言搖了搖頭,說:“不是我們,而是你。一會兒我要單獨出去打探消息,等到晚上你醒來的時候,我需要你幫助回溯八號樓出入的每一個人的情報,借以評估營救計劃的可行性——這一點很重要,稍有差池,我們說不定就要在黃泉見麵了!所以,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你這樣說,我壓力好大啊……”田謐苦著臉說著,然而她也知曉陸言說得確實有理,爽利地跑到洗手間去,開始睡前的洗漱工作。


    陸言站在窗簾之後,看了一下八號樓的狀況。


    此時已是中午十二點,三層青瓦白牆的建築裏,悄無聲息的獨處在那裏,仿佛沒有一絲生命的蹤跡,然而陸言每往一眼,都會感覺那裏潛伏著一隻嗜血的惡虎,苦忍著爪牙,等待著獵物的降臨。


    血海深淵!


    心不自覺地跳動起來,這可不是什麽好的狀況。


    陸言自能力覺醒之後,第六識越來越靈敏,這種突如其來的不受控心促,正是危險來臨的預兆。陸言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生,但是呼吸間,都感覺到空氣裏有著不同尋常的味道。


    異能、殺戮、戰爭、鮮血、拚死以搏……


    無數詞眼跳出來,陸言心突然安靜了幾分。或許,這便是自己以後所要麵對的人生吧?既然早已有所準備,那麽又何必害怕它的到來呢?更何況,在那個凶險的巢穴裏,有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在等待著她的王子去拯救。


    陸言站起來,敲了敲關閉的洗手間,說道:“早點睡,晚上我來叫你!”接著,他輕輕關掩房門,大步走出房間。


    這個遊戲才剛剛開始,他,需要作一些準備,給boss們一點驚喜才好。


    ********


    第二日晚上,仍舊是“東方墅”小區對麵的賓館五樓。


    房間關著燈,然而賓館之外,城市斑斕的燈火倒影,路燈明亮,透射玻璃窗戶而來,房間之物依然能清晰可見。


    唐祖海半蹲在座椅上,抬頭遠眺著遠處的被田謐確定的命運之門藏身的八號樓,它掩映在高大的喬木樹冠之間,此刻三層樓體,穿過厚厚地窗簾,都有燈光透出來。偶爾人影交錯,還能看見幾個肌肉格外發達的壯漢在走動。


    第三樓的閣樓上,有一個明哨,始終在黝黑的房間窗簾後,小心地打量著來往的行人和車輛。


    同樣的觀察者,在鄰近的七號樓和對麵的十二號樓,也有存在。


    “總共有多少人?”唐祖海一邊嚼著檳榔,一邊問。


    “不下於三十人,其中在八號樓的,集中了五到六個能者,那天我跟你說過的獨目男子也在裏麵,普通人隻有四個左右,其他的都分布在七棟、十二棟——雖說是普通人,但是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另外除了秦璐妃,五天之內還有四個人被押運至此,兩男兩女。


    五個確定的能者分別為:


    製住秦璐妃的猥瑣男,能力是瞬間變大和變小;


    同夥中年大禿頭(地中海頭式),能力未知,預計格鬥係;


    紅桃三,遠程狙擊手,槍手;


    黑衣女,長得跟鳳姐有得一比,走路倒是很飄逸,能力未知;


    獨眼龍,能力未知,估計與他的眼睛有關,最厲害的角色。另外還有一個墨鏡男,就露了一麵……”


    陸言說完,站在窗簾的角落,忍住抬頭去觀察的心思,刻意地調整呼吸,讓自己的每一分體能都能夠節省下來,準備著即將來臨的戰鬥。


    “靠,工作做得這麽不仔細——這也未知,那也不確定!這麽強的陣容,你還想著飛蛾撲火,真心不想活了是吧?”唐祖海罵罵咧咧,然後把口中咀嚼得沒有汁液的檳榔吐出窗去。


    田謐抱膝坐在床頭,把下顎放在兩腿間的膝蓋上,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這個陸言口中的高手的模樣,然而她有點失望,這個不修邊幅的男子,除了一副邋遢樣子像《笑傲江湖》的風清揚外,言談舉止,哪裏有半分高人風範。


    陸言咳了咳,小聲道:“海哥,有美女在,注意形象!”


    唐祖海卻沒理會,苦著臉說:“阿言,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家夥,個頂個的真悍匪,厲害得緊,可不是周克華這種半道出家的傻x。虎口奪食這種事情,並不是每次都能有圓滿的結局,會死人的!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在田謐看不到的地方,他朝陸言擠眉弄眼。


    陸言一臉正氣凜然地說:“雖千萬人吾往矣!”


    田謐終於看不下去了,她歎了口氣:“兩位別演戲了,還是說說行動計劃吧!”她的超能力是全景時光回溯,幾分、幾秒鍾的時間回放,是易如反掌,這種全景式觀測的多視角毫無死角。唐祖海主導的這場小把戲,她怎麽會輕易被忽悠。


    隻是這緊要時刻,兩人還有這心情唱雙簧,如此不知輕重,真叫她哭笑不得。


    豬尿脬被揭穿,唐祖海一點尷尬都沒有,臉色不變地接著田謐的問話說:“好了,現在我們談談計劃內容:


    首先,小田你立刻返回學校,準備接應被營救出來的秦璐妃,以及做好迅速離開江城的預案,確保她、以及你不會有二次落入敵手的可能;


    現在是晚上九點,別墅裏命運之門的人正處於警戒的巔峰期,所有人幾乎都處於戰鬥準備,所以我們需要等!要到淩晨三點至四點,敵人大部分都睡熟、警覺性降到最低——以觀察的結果而言,即使是最低,如此專業性的團隊的反應力也是很快的——我們的行動便定在此時開始。


    行動開始後,我事先將把車停靠在區域側翼最接近八號樓的車道上,然後入夢控製住最有威脅性的獨眼龍,如有可能我會盡可能控製更多的人……


    阿言則須在我入夢五分鍾後秘密潛入東方墅園區,確定人質的位置和獨眼龍的房間,而後控製住陷入夢境中的獨眼龍,並以此為我們手中的人質,帶出秦璐妃和其餘人質;


    阿言得手後,發信息給小田,小田第一時間報警。


    ——沒錯,是報警,江城絕對有官方的超能力組織,在得到消息後會趕來擾亂局勢,並逼迫命運之門投鼠忌器,不敢大動幹戈。而後,阿言趁亂將其餘人質解圍各自逃散,渾水摸魚,帶著你的奶茶妹妹趕回洪大與田謐會合。”


    唐祖海將他在來得路上與陸言商討的計劃解釋給田謐聽,待他講完,陸言補充道:“如果一切順利,我們能很成功的救出璐妃,但是引白城子攪渾水的手段,會使璐妃和你在一定程度上暴露——當然,作為一個國家層麵的部門,對你們的人身安全並不會有威脅。


    這個時候,你需要謹記住,和我們的聯係盡量減少,甚至不要提及我與海哥的情況!”


    “為什麽?”田謐疑問道。


    陸言摸了摸鼻子,悶聲不語。唐祖海則看了一下表,催促道:“小田,這裏很危險,你現在趕緊打的回去。阿言交待的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你現在不能理解,以後便自然會明白的。”


    陸言忍住念頭,不去看田謐疑問的雙眼,把視線投向了遠處那夜色中的別墅群落,又看向東方的天際,心想著:自己和唐祖海輕描淡寫,但情況之凶險和血腥,並不是每天和偶像劇、象牙塔、網絡經濟、和平文化打交道的田謐所能理解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再見到那明日初升的太陽。


    待送完田謐回去,陸言和唐祖海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


    猶豫了很久,唐祖海仍舊還是忍不住地問道:“你真決定拚命了?”


    “那能怎麽辦呢?”陸言歎了一口氣,從房間裏的冰箱裏拿出一盒黑色冰塊。早上做的巧克力汁,現在已經被凍得僵硬。將塑料盒子捧在懷裏,盡量把心思集中在這混有濃鬱巧克力汁的冰塊上麵。


    他撚了一塊放在嘴裏,一天的冷氣交換,此刻正在散發出絲絲寒氣,溶化的冰水一入喉便化為高能量的糖分被消化道壁所吸收,隨著心髒搏動被傳輸到身體的各個位置,體力能感覺到一點一點積升。


    唐祖海也伸手過來拿了一顆,無味冰塊他不喜歡,但是這軟軟的巧克力味的他倒是喜歡得緊。他嚐了下味道,連忙又搶了兩顆來,跟用手擋盒子的陸言抱怨:“小氣的家夥,這次是你泡妞哥舍命唉,吃多你幾塊冰都不行?”


    他把嘴裏的冰塊嚼得嘎嘣響,跟陸言念叨道:“說老實話,對上獨眼龍,我沒有信心,誰知道這廝能不能依靠強硬的意誌從夢中醒過來?要知道像他這般厲害的能者,沒有強大的意誌和自信,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還有,挾持這種事情,命運之門的人未必就乖乖受控製,萬一某個家夥的能力奇特之處,是我們所不能理解的,那麽出頭的你便慘了——你在命運之門檔案上有劣跡,屬於不可改造的那一類,人家會對你手軟嗎?”


    “計劃計劃,總是敵不過變化!若是時時小心,我這輩子可能也就這樣了。沒事,我對自己有信心!”陸言把自己摔在床上,閉上眼睛道:“我也要睡一覺了,到點叫我。”


    唐祖海聳聳肩,不滿地說:“放哨這種粗活,居然要我這大高手來做,靠!”


    陸言翻了一個身,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斜躺著,懶懶地說:“別抱怨了,你可以第一時間開車跑路,我今夜估計都消停不了——幕後老板和一線員工,若要有得選,狗日的才要去衝鋒陷陣!”


    接著,他準確地調節自己的身體機能,把絕大部分的肌肉鬆弛下來,放緩呼吸和心跳,使自己快速進入深度睡眠狀態。


    而唐祖海則搬了個板凳到窗邊,不安的挪著大屁股打量著目標。


    清風吹來,炎熱的空氣中有了一絲涼意,唐祖海才發現,秋天將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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