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裏,陸言不理會所有的流言蜚語,也不關心錦江投資的事情,連唐祖海的外拍采訪也隻是委托老景,給予便利,沒有到現場觀摩。


    他全身心地投入在了生命能量的模擬上麵來。


    從溫碧倩身上提取出來的那顆符號非常複雜,但是在外圍結構上依然可以用現有的科學體係去理解,而不像唐祖海的異能那般天馬行空,無跡可尋。陸言讓柳正幫他辦了一張市圖書館的借讀卡,每天的時間,大部分都耗在了書山學海中。


    本來洪山大學的圖書館也是很有名的,藏書比市圖書館還要豐富一些,然而陸言怕自己忍不住想起秦璐妃、田謐,睹物思人,平添了幾分傷感,便沒有前往。


    雖說也可以通過網絡查找資料,但是總不及圖書館分門別類的全麵和詳實,翻著紙質的書籍,聞著文字的香味,陸言像幹枯的海綿一樣,吸收著前人的智慧和經驗。


    陸言以往是個閑散的性子,但是對於知識的渴望程度,卻能夠將這性子給很好的收斂起來。連續的幾天裏,一邊讀書,一邊與自己的感受作對比,如此這般,倒是對這生命能量多了一些更深的了解和感悟。


    二十一日這一天下午,唐祖海把陸言從圖書館裏揪出來,拖著趕到老景家。


    這天是小景瑤滿八周歲的生日,正好老景最近榮升了錦江投資高層,便約好慶祝一下。也不單是邀請了他們,景瑤的同學、跟著老景跳槽到錦江打拚的原淄奇力的老同事,以及一些相熟的朋友,加起來得有二十幾號人,約定到附近的伊利大酒店慶祝。


    本來小小生日不必如此鋪張,不過老景初登高位,總是要表示一下,也是借這麽一個由頭。陸言和唐祖海趕到時,正好碰見景瑤一家人出發,小姑奶奶跑到陸言麵前來抱怨:“說得好聽是給我過生日,說不好聽些,就是借著這名份拉幫結夥……”


    她一副小大人的口吻,把所有人都逗樂了。


    老景一個勁地直搖頭,這孩子太聰明了,他自己都有些hold不住。


    陸言最近並不出現在公司,他作為陸言在錦江投資的利益代言人,手下沒有一些聽話的人,也活動不開手腳,雖然陸言並沒有對龍月、汪家雲等人有過分的控製欲望,但是他的存在總要有些意義才行。


    來的路上在書店買了一套半米高的百科全書,陸言拿出來遞給景瑤的母親程文英,笑著捏著小女孩精致可愛的小臉,景瑤有些嬰兒肥,像個精致漂亮的洋娃娃,不過頭發順直黑亮,絕對的小美人胚子。


    “大人的世界很苦惱的,很多事情不得不做,不然就沒飯吃了……”陸言說。景瑤的成熟,也隻是知識麵的廣泛和對科學的深度理解,性情脾氣倒是還和七八歲正常的小女孩子一般無異,天真可愛,是個讓人無法皺起眉頭的開心果兒。


    景瑤翻出一本書,得意地揚著臉笑:“還是陸言哥哥最懂女孩子的心,他們這些家夥都送些洋娃娃、公仔玩偶給我,真當人家是五六歲的幼稚園小屁孩呢!”


    唐祖海在一旁,臉都黑了半邊。


    他的禮物在後車廂裏,就是個跟真人差不多大的喜羊羊玩偶。他就不明白了,他前幾個月不還和景瑤一起看動畫片,這丫頭片子喜歡這隻破羊喜歡得要死,跟他小時候愛鹹蛋超人一個德行,這會兒怎麽就轉了性子?


    難道超能力也能夠改變人的心性?


    老景夫婦抱著陸言給的禮物又跑回了家一趟,然後大家驅車前往酒店。除了景瑤的那七八個小同學,其他人陸言都認識。中間伊利的老板陳興華還跑進來敬了杯酒。


    因為是有小朋友們的聚會,開始得早,結束得也早,切完那份四層大蛋糕,分食完後,小朋友們都各自被遣人送回去。直到程文英帶著景瑤先回家去,剩下的人轉戰白藤湖一家蠻有情調的休閑會所繼續喝酒。


    會所大廳的東邊有幾張台球桌,這裏麵的人裏打台球最厲害的要算田得凱。他跟老景交情泛泛,倒是跟陸言玩得多些,陸言還記得自己上回搬家,零碎的家當倒有大半是這他接收的。陸言上次請客正好碰上他請假回了老家,回來後跟著柳正、於小海等人一起來應聘,被安排到事業部。


    田得凱一個人霸占了一桌台球,將好幾個來挑戰的人都擊得一敗塗地,頗有丁駿輝附體的職業選手風範。喝了點酒,陸言坐著跟人聊了會天,見田得凱有些不可一世的風範,走過去拿起球杆,眯著眼睛看。


    旁邊幾人都知道陸言以前是不會打台球的,笑著問他要過來學呢,還是要找虐。


    一局結束後,田得凱的對手於小海垂頭喪氣地丟下球杆。陸言問清楚規則後,與田得凱開局。田得凱托大,讓陸言先出手,陸言也不拒絕,俯下身來鎖定球路,然後發球。交鋒幾個回合,陸言基本掌握了台球碰撞的力度和運動規律後,便大發神威。


    杆杆進球,直接一杆就結束了球局。


    周圍的人大呼厲害,陸言卻丟下球杆,離開了台球桌。過了一會,田得凱跑過來,悲痛地說:“阿言,我球神的稱號可是給你搶走了,罰你跟我喝一杯。”


    一群人聊天喝酒,時間不知覺地溜走。直到淩晨的時候,大家才散了場。


    陸言坐在唐祖海的車裏望著手表發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扭過頭來問唐祖海:“海哥,今天幾號?”


    唐祖海莫名其妙地回答:“二十一號……哦,不,今天二十二號了!”


    “二十二號了啊?”陸言將視線移向車外,看見半空中有一弦彎月懸著,冷冷清清的。他現在才想起來,傳說中的世界末日,已經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中過去了。


    ********


    不知是酒精的原因,還是如釋重負的緣故,陸言回去一睡,直到次日中午才醒來。


    這天沒有太陽,天氣陰沉沉的,陸言心裏卻十分晴朗。


    聽到恐怖大魔王的這消息,無論他重不重視,或者當作神話來看,心裏總是有些掛念。他心思動念極快,又不是飽經世事的老頭子,學不來太多的淡然自若,這幾天閑暇,心思紊亂時,也總會有“世界毀滅該怎麽辦”這種想法出現。


    不過還好,所幸沒事。


    臥室內一片光亮,窗簾拉開,從十八樓往外望去,忽略掉近處的人工建築、水泥森林,可以看見天際混濁的海平線,白色的浪峰在遠處緩慢拂來,有飛鳥在浪尖掠過,一片豁朗。


    踱著腳步來到客廳,隔著鏤空的白色屏風看見唐祖海一個人在吃午飯。陸言走過去,還沒走近就聞到一股咖喱味,想來又是在附近的泰菜館訂的外賣,走近前跟前一瞧,果然:冬陰功湯、咖喱雞、泰式炒麵還有沙爹雞肉串。


    唐祖海抬起頭來,兩腮鼓鼓的,前禿的頭皮發亮,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陸言。


    陸言坐下來用手拈了一塊雞肉串來吃,這種經過香菜、胡椒、薑黃、咖喱、薑根、檸檬香茅、鹽和大蒜醃製後炭烤而成的雞胸肉串,吃起來有一種怪怪的香味。唐祖海終於吞咽完嘴中的食物,盯著陸言的眼睛說道:“昨天……是你入了我的夢境?”


    “啊?是吧……”陸言有些不確定。


    他腦子現在還有些迷糊,經過唐祖海這一提醒,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睡覺,似乎有很多信息給保存在記憶裏,此刻一下給翻出來,又有些脹痛。


    “你這個怪物!”唐祖海咬著牙齒恨恨地說道。


    他之前對自己的超能力頗為得意,睡覺都能夠修煉,天底下如此輕鬆的事情倒是不多。然而當陸言逐漸展現出他能力的怪異之處的時候,羨慕的口水又不自覺地流出來。他眼珠子一轉,放下筷子說道:“你既然已經能夠無意識入夢了,那麽豈不代表你也能夠施展‘真實意淫’了麽?去試試,去遊戲房試試……”


    說完他伸手過來拉陸言。


    陸言避開這位仁兄沾有濃濃黃咖喱醬的手,抽了下鼻子苦笑道:“海哥,凡事都急不來的,先等一下,我還沒吃飯呢,肚子都餓扁了!”


    唐祖海看著餐桌上一片狼藉的菜肴,也不好意思叫陸言將就吃點,訕訕地笑著:“都不知道你這家夥什麽時候睡醒,所以也就沒幫你多點一份……要不然,我幫你再叫?”


    陸言看桌子上還有剩餘的米飯,搖了搖頭,去冰箱裏翻出兩個雞蛋、半盒肉罐頭、青豆、胡蘿卜,簡單弄了下,炒了個混合炒飯,再從粗瓷罐裏弄了尾六月間醃製的魚放鍋裏煎好,美美地吃了一頓中飯。


    等他收拾好碗筷,唐祖海已經在遊戲房裏放好了瀧澤籮拉的第一部作品等候。陸言抽了張紙巾擦手,看著投影機對麵的白布上,這個素稱為日本國民的“宅男女神”生硬的演出,和跟爾康有得一拚的大鼻孔,擺了擺手,坐在電腦前選片子。


    遊戲室有兩台蘋果一體機,因為景瑤會常常過來玩,唐祖海的經典電影一般都會做隱藏,而陸言常用的這台,基本不會有太越界的片子。陸言點開e盤上的電影文件夾,第一眼就看到陸川導演的作品《南京!南京!》,想了一想,點擊播放起來。


    精彩節目被打斷,唐祖海正想發作,見電影片頭播放,湊過來疑問道:“這種片子也可以麽?”陸言在一旁隻翻白眼,感情海哥心中,真實意淫至今為止,都隻是為了滿足他私欲而存在。


    唐祖海關閉了投影機,停止了瀧澤籮拉初作的播放,搬個板凳一起過來觀看。


    隨著電影情節的推進,兩人心中充滿怒意。這是一種對外敵入侵的恨,這是一種對日軍殘暴的恨,這是一種對國人麻木不仁的恨……這種濃烈的情感在胸腔中熊熊燃燒著,一刻也不曾停歇。


    直到日軍開始揮起屠刀,開始要屠殺劉燁飾演的中國軍官陸劍雄的那段場景時,陸言轉過頭來看了唐祖海一眼,正好看見海哥抬頭看來。


    突然間有一絲電流在兩人視線的重點碰撞,閃爍著藍色的火花,隨之有一股龐大的如黑潮般的意識流,從電腦屏幕的點狀線上投射出來,擁有著如龍卷風般強勁的吸力,而在龍卷風的風眼裏,那裏有無數0和1數字化組成的恍如真實的世界。


    真實如夢,如夢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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