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在璀璨星光中停留了一刻鍾。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感覺這裏的一切都有所不同了。與黑域魔盒那總是感覺凝滯的時間相比,這裏的一切都顯得那麽順暢,沒有所謂的慢光速區域,沒有傳導不及的電波、廣播,沒有任何卡頓的心情狀態出現,連呼吸都是那麽的自由。


    黑域魔盒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一個繁衍不息的蠱盒,一個原始的戰爭部落。


    蜜雪兒順著道路去查探情況,而當藍勿語走到了陸言麵前,陸言突然想起來,上次為了便捷,藍勿語的旅行包一直都放在他這兒。他看著藍勿語一身牛仔打扮,哈哈大笑,問她這麽久是怎麽換衣服穿的?藍勿語狠狠地橫了陸言一眼,然而當陸言將她的旅行包放出來時,卻興奮大叫。


    她始終不肯跟陸言談及自己在太陽島上的事情。


    隻是說葵花子吃到吐。


    陸言將藍勿語的平板電腦拿出來啟動,由於雲書錦囊的空間不存在時間狀態,所以電量十足,不一會兒就啟動了。藍勿語抱著她的平板電腦又笑又跳,說想死這玩藝兒了。她在太陽島一直想將自己這段不平凡的經曆記錄下來,結果一直沒有紙筆工具,隻有作罷。


    直到此刻,藍勿語熊熊燃燒的作家之心都還沒有熄滅。


    陸言將來自蘭曉霖的那一套低光速理論講給藍勿語知曉,聽得她連呼神奇。


    一道身影落在地上,蜜雪兒回來了。她指著西側巨大的螺旋樓梯說道:“那裏有個中樞控製中心,應該有一些相關的資料存在。但是我沒有權限,需要你的鋼鐵印記。”


    “走!”陸言拉著藍勿語順著那巨大的鋼鐵懸梯往大廳上麵的二樓走去,藍勿語在太陽島一個半月,身體似乎健壯有力不少,但是麵對那一米五一級的台階,依然很吃力。陸言攙著她的腰,輕鬆地望上麵滑行。藍勿語雖然見慣了超能力,但是見到陸言這似乎是飛行的狀態,依然還是吃驚一下,大聲問陸言:“你怎麽也會飛了?”


    陸言並沒有解釋,而是笑了笑:“晚上跟你說……”


    晚上是什麽時候?藍勿語眨巴著眼睛,懵懂無知。她又看像了在下麵飛躍的蜜雪兒,低聲問:“這個小子你是哪裏找來的?”說話間已然到達了二樓的平台前,陸言指著走上前來的蜜雪兒,說:“就修羅道裏的。”


    蜜雪兒指著他們麵前的巨大玻璃幕牆,裏麵是一排排的古怪機器和巨型矽基幕牆,有微微閃爍的綠色浮光在閃耀。她說:“這門上麵有識別器,我試過了,牆麵硬度很高……”陸言將鋼鐵印記丟出來,用念力操控著貼在四米高的感應位上,門倏然打開,一個機械的電子音響起:“歡迎回來,尊敬的阿泰蘭斯血脈擁有者。”


    “你是誰?”陸言帶著兩個女孩兒走進二樓的房間裏,然後用穆族古語說道。


    “我是蛇夫娛樂頻道黑域魔盒專區的主腦胄司,很高興為您服務,請語音輸入你的名字。”


    “陸言,我旁邊這兩位美女分別是藍勿語、蜜雪兒。請告知你的存在本體。”


    一道淡綠色光幕從前方升起,然後朝陸言等人徐徐而來。陸言看似輕鬆,然而卻是預感全開,念力附著到光幕上麵,感覺毫無危險之後,才放心讓其掃過。完畢之後,電子聲又重新響起:“陸言閣下,檢測到您的本體為阿泰蘭斯的原人,而您旁邊的兩位女士,藍勿語為阿泰蘭斯的舊人,蜜雪兒為修羅人種,根據預設程序默認您講擁有主腦意誌引導權。由於預定方案中本太空城已經陷入沉眠,無法正常運作,是否啟用備用能量庫?”


    “請再次說明你的存在本體是什麽?”陸言毫不動搖地問。


    “我是一段存在於高緯化空間的程序。”


    “可以,啟動備用能量庫吧。”陸言點了點頭,而暖色係的燈光則一盞一盞地從他們腳下亮起來,而最前方的巨大光幕中投影出一段進度來:1%、2%、3%……啟動似乎很慢,大概要每兩分鍾才會提高一個百分點,而為了照顧陸言的知識係統,投影自然而然地采用了他所習慣的百分比計數形式,而且,在陸言再次確認胄司主體的時候,它已經用上了普通話。


    藍勿語和蜜雪兒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陸言身上來。雖然聽不懂穆族古語,但是見到陸言一副駕輕就熟的樣子,藍勿語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怎麽清楚這裏的一切?”


    “是啊,是啊。好像自從上了世界之樹的天梯,你就一直很熟悉這裏的一切。”蜜雪兒小心地看了一下藍勿語,看見她並不知曉自己是女的,然後才提出自己心中的疑問。


    陸言默然,停了一會兒,他說道:“我的記憶似乎覺醒了一些,莫名就懂了一點點。”備用能量庫的恢複還要一段時間,見到越往後麵進度走得越慢。大廳布置雜亂無章,一眼望過去都是放大倍數的景物。陸言找到了一個玻璃幕牆前坐下,並招呼兩人坐在古怪的椅子上,對空氣說道:“胄司,在你忙著恢複行動力之前,是否給閑暇的我們放段曆史典故,來充實一下這無聊的時間?”


    “好的,陸言閣下,我看出了你的好奇,請問你有什麽需要了解的。”


    “你很聰明,是我見過的最充滿的一段程序了。或許,你應該從介紹自己開始講起。”


    “謹遵您命,閣下。我,胄司,是縱橫獵戶、蛇夫座最強大的穆族生命製造的一小段數字程序。鑒於您的理解範圍,我就不贅敘誕生過程了……後來我被指派到了這裏,負責電視轉播台以及鬥獸場遊戲的一切運營之工作。在黑域魔盒恒星日4177年之前,由於大撤離,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悉數離開了此地,留下了備用的我在此地,孤獨守候至今。”


    隨著主腦胄司的講述,玻璃幕牆上開始演繹其此次的盛況來:無數三米多高的小巨人,穿著白袍子在大廳裏走來走去,中間的巨大屏幕上有強橫的生命在做格鬥、在廝殺、。有人開始高聲喊叫助威,有人則忙忙碌碌地撥動著各種各樣的光球和光芒,無數的數據在旋繞中被壓縮,然後被裝都一種石質儀器中被發送出去……


    “什麽是鬥獸場?”


    “小星域的種族接觸,最開始是恐懼的星際戰爭。然而當兩個相互強大的種族陷入戰爭死角的時候,便相互開展了接觸和了解。在大尺度的光年範圍看待這種接觸,在素以十萬年、百萬年的時間跨度看看待這種了解,最後誕生了泛意義上的守序陣營。當然這守序陣營並不是完全形態,當麵對著種族優劣論的時候,相同守序陣營的種族便會建立鬥獸場,容納陣營成員在這裏麵表現原始的武勇……”


    “什麽是大撤離?”


    “從宇宙之暗麵深淵中走出來的恐懼惡魔,已經侵蝕了繁華的紅花野地,它開始要漫延開來,穆族和守序陣營的宇宙種族的防線相繼淪落,大逃亡開始了。無數的太空船朝向沒有被發現、探索的星域倉惶逃去,隻為了尋求到夢幻之中的天堂,躲避恐懼魔的吞噬,為種族的血脈遺傳留下一點種子。大撤離導致守序陣營的潰散,正確的宇宙世界觀被淡漠之後,留下蒼茫無顧的星球,和殘留下來的生命。”


    “恐懼魔到底是什麽?”


    “不知道。”胄司這次十分簡潔:“我已經封閉了四千恒星年的歲月,怎會知曉?”


    陸言和主腦胄司的交流足足進行了四十分鍾,看著光幕上播放的怪獸和類人生物的戰鬥,血腥程度已然讓一向大膽的藍勿語捂上了眼睛。主光幕上才開始演化到了16%的進度,他想了想,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家?”


    胄司很快給出了答案:“沒有能源。”


    “我日!”陸言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不是在恢複備用庫中的能量麽?還不夠?”


    “進行星際傳送的必須要使用穆族配備的特有冷性質能源,我這個屬於熱聚能,並不適合穩定形態的的空間定位傳送。不加控製的熱聚能,巨大的能量隻會將您融化成誇克狀態……”


    “什麽是冷性質能源?哪裏有冷性質能源?”陸言忙問。


    “經過世界之樹轉化的樹芯結晶就是。已經過了四千年,那裏應該已經結得有充足的能源了。”胄司答道,然後將如何獲取能源的方法顯示在了光幕前方。


    陸言看著密密麻麻的結構圖和公式,有些頭暈。他算了一算,不知道太陽島的星際之門是否還處於司南一族的監視之中。由於必須通過太陽島作中轉站,所以陸言決定等上一段時間,讓那邊的防範鬆開一點之後,他再去取樹芯結晶。


    把這個意思告訴兩個女人,都覺得可以。於是三人便坐在椅子上搜索起胄司提供的資料來,藍勿語比較喜歡研究穆族的科技樹,而陸言的重點在於黑域魔盒中各類強者的起源和戰鬥力,蜜雪兒耐不住沉靜,研究明白地形圖之後,自己化身成一頭翼手龍飛走——這是她慣有的飛行方式。陸言早已習慣,而藍勿語卻大驚小怪,反複問他蜜雪兒到底是什麽妖魔鬼怪,陸言說是跟麗殿一樣的修羅,隻是白人和黑人的區別而已。


    藍勿語不信,說蜜雪兒沒有尾巴,陸言便不做解釋,反正她以後自然就會明白的。


    足足待了三個鍾頭,其間蜜雪兒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最後還將獵豹帶走,可見這太空城有多大。這是一個巨大的環形太空城,也是一座毫無生命的死城,到處都是整潔的街道、建築和機器設備,五千多年的曆史沒有留下一絲風塵,潔淨如新。蜜雪兒逛累了,回來時像個小獸一般窩在古怪的座椅裏休息。而藍勿語也膩煩了紛繁的資料,小腦袋一啄一啄,打起瞌睡來。


    “有地方休息麽?”


    “有。”隨著這個平和的電子音落下,在東側有一麵牆裂開了一個口子。


    裏麵的空間裏有暖色係的光芒凝耀,白色的絲織帷幔從上邊圍下來。陸言抬頭看去,居然是跟古艦基地一般帶有記憶材質的大床,隻是大了兩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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