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巴塘縣城，輾轉了幾條街終於換了卡號。
“你這是北京的卡號，我們這裏注銷不了。”
“不是說現在能跨省注銷？”
“我們沒有這個權利，這樣吧，我們幫你申請回北京，你過幾天用這個卡號打電話，試一試是否注銷成功，可以嗎？”
“不用了，我再辦一張吧。”
………………
餘久久在新卡裏一次性充了兩百塊錢，與此同時有一條來自北京的移動提示消息：餘額不足三塊，盡快充值。
下午的巴塘天氣有些陰，好像隨時要下雨的樣子。
接到包車師傅電話的時候她剛走出營業廳大門。那頭的人似乎很忙，語氣不耐煩外加背景音太嘈雜，餘久久幾次想掛斷電話，理智告訴她再忍耐一會兒。
“九百塊已經很便宜啦，別人都是提前聯係好車子的，你也是運氣好，剛好碰到我朋友，他跟你怎麽說的？”
“他說你今天晚上到巴塘，我去八宿，坐不了多遠。”
“小姑娘，你不了解行情，一路上的過路費都要收五六百，你們包車的郵費路費都算在裏麵，我們也掙不了幾個錢。”
“那你什麽時候能到巴塘。”她不想再糾纏下去。
“你決定啦，那就說定了，我晚上十點多到吧，你收拾好東西我來接你。”那頭的人仿佛很高興，一改之前的不耐，得意的笑聲傳過來，她沒等他說完便掛了電話。
回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半，初秋的天黑得晚，下午天氣突然陰下來，此刻天色看起來比尋常暗些。
這個點一樓很安靜，一個人也沒有，她暗自納悶。
她左手提著新密碼箱，從裏麵扒拉出幾袋水果放在餐桌上。
走到樓梯口遇到了從頂樓下來的趙嶽，她之所以知道他們的名字全靠中午那頓飯，但她也隻是僅僅知道名字而已。
萍水相逢，遲早要各奔東西，沒必要太過接觸。
“你去縣城了？”他穿了一件衝鋒衣，拉鏈拉到最上麵把下巴遮住一半，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住，打量兩眼她手裏的密碼箱，隨口問道。
“嗯？嗯”餘久久反應了兩秒，隨後裝模作樣問了一句，“他們呢。”其實她覺得他們的關係還沒到非要刻意寒暄的地步。
兩人站在樓梯口，上不上下不下，餘久久需要仰頭才能交流，這個姿勢很累。
他指了指樓頂，上下打量了她兩眼，聽不出語氣的說“你是去找車了？來這個地方沒提前做好功課？”
“需要做什麽功課，這年頭肯掏錢就行了。”她脖子很累，更暗惱他多管閑事。
明明是炫耀，卻又氣鼓鼓的樣子，趙嶽覺得這個姑娘果然有意思。
“有錢就願意被隨便宰？”
他像是不激怒她不罷休，餘久久氣得想在他耐克鞋子上踩上兩腳才算解氣。
她其實有些不喜歡老板娘隨便把她的私事隨便告訴別人，而且還算是陌生人。
下午聯係好車後，她才想起來讓老板娘幫她收衣服。
“你的衣服還差一點才幹嘞，這雨下不起來的，晾到明天早上將將好幹透啦。”
“我聯係了車，今晚上就要走，就這樣就可以了。萬一真下了雨，也裝不進去。”
“今晚就走哇，這麽急？”老板娘在電話那頭追問。
像是終於看出了她的情緒，趙嶽頂了頂腮幫，決定不逗她：“你一個女孩子出來玩，不做好準備瞎搞也不是鬧著玩的，每年都有人在這條線上出事，你膽子倒不小，被訛錢是小事，要是碰上壞人你能搞得定？”
上一秒還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現在又開始義正言辭，餘久久覺得他八成是有毛病。暗自思考他突如其來的好意是否合理。
見她一副防備的樣子，趙嶽還準備說什麽，碰巧這時候電話來了。
“好心提醒你，一年輕姑娘，出門在外多留個心眼。”說完接上電話匆匆下樓，留下餘久久在原地瞪著他。
洗完澡吹幹頭發，已經七點半。穿著灰色棉質休閑服上樓時，幾個人已經紅紅火火的開吃起來。
看到餘久久上來，蘇曉顯得很高興，她手裏拿著一串羊肉翻烤著，笑嘻嘻的招呼餘久久過去吃她烤的麵筋。
“老板娘去樓下院子裏摘韭菜了，餘小姐你想吃什麽，我來負責烤。”一邊說一邊用外麵發傳單用的扇子呼呼扇著炭火。
接過她男朋友遞過來的麵筋嚐了一口。
雖然不及外麵的好吃，味道也算不錯了。
“你就是我老伴說的從北京來的小姑娘？長得可俊。”樓頂燈光不太亮，她沒注意到暗處還有一個人。此時從右手邊燒烤架旁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看不真切麵容，體型偏瘦，手裏拿著一大串豆腐皮。
這個客棧的老板。
“程叔，你這個黑燈瞎火的難為你還把它串好了。”旁邊的譚陽打斷了她剛要出口的回答。
“人老了，眼神還將就用用，你們要吃自己烤吧，我胃不好，不能吃太多。等會兒她上來你們勸她也少吃點。”
被叫程叔的男人把豆腐皮放在炭火旁邊，就要下樓。
“老板娘早就說她喜歡吃燒烤啦，你這不是專門買回來了，老板心口不一啊，嘿嘿。”
譚陽油嘴滑舌的打趣，原來一天的時間，卻足以讓陌生的幾個人變得這樣熱情，她自問做不到。
“她現在沒事兒，明天起來準會鬧肚子，不比你們年輕人啦。”程叔邊說邊無奈的擺手下樓去了。
餘久久注意到上午連站都費力的女孩此時也在這裏，手裏還端著一碗東西時不時呡一口。
“你朋友身體好點了？”
她驚訝於這個女生神奇的複原速度。
“吃了藥睡了一下午已經好多了。”
女孩聲音聽起來小小的，能出來活動，總歸要好了吧。
“餘小姐你去租車了？”一旁的譚陽突然開口。
餘久久無奈，還是點點頭，可不是都知道她今天被打劫了麽。
“來川藏線旅遊的人要麽是自駕，要麽徒步，像我們這種沒車，也吃不了苦的人都是包代駕的。你一個人之前怎麽不包一輛車？中途包短程車那些師傅心忒黑。他要多少錢？”蘇曉皺眉問。
“九百。”想了想，餘久久又問道，“那個人是你們包的代駕車？”
蘇曉當然知道她指的那個人是誰，忙不迭的點頭。
“他對這條線很了解，你要是包車早知道應該問他，也不至於被宰，我還以為你早就聯係了車呢。像你這樣走一路坐一程是不行的。”
她當然知道，隻是事到如今說這些有什麽用。
“沒事兒，到時候再想辦法。”
其實她來時包了一輛車，臨走的時候才知道那個師傅又接了別的單，一天八百塊讓三個人擠一起她本來就強迫自己忍下來了，更何況到了巴塘另外車上的乘客要求臨時回去新都橋接人，她當及拒絕返程，最後在她決絕的態度下師傅選擇放棄她這個生意，匆匆把她放在格桑客棧附近讓她自己定位找過來，臨走時還說，像這種情況大家都能相互理解，怎麽到了她這兒這麽不爽快。她冷笑，做生意這麽貪得無厭，遲早出車禍。
一旁的譚陽猶豫了一下開口說到：“你要是不急著今晚走的話可以和我們拚車，你看，我們包車一天六百八，加上你四個人，到了八宿平攤下來一天兩百塊都不到，到拉薩一路省下來的錢都夠你一個來回啦，何必去當冤大頭呢！”
“是這個理，今天你跟我說包車，我了解這些過往拉客的師傅，像你們這種外地人肯定要吃虧，我跟小趙他們說，也是想著你一個小姑娘，長得又俊，不說折騰浪費錢，還不安全，剛好你們幾個人可以一起坐小趙的車去，是一樣的。”
老板娘拿著一把串好的韭菜走過來，一邊烤一邊勸說：“這個主意不錯，隻要你願意，跟小趙說一下肯定沒有問題的。”
“對啊，我朋友的病也好了一半了，我們明天就能走。”
旁邊的譚陽積極的在旁邊遊說。他早就想找人拚車，一路上的包車費他一個人實在掏不起，能多找幾個人拚車最好不過，能省多少省多少。
“那我跟師傅說一下。”餘久久幾乎沒考慮多久就同意了，誰會嫌錢多送不出去呢，解決這個大難題，自己也不用一路上為這事兒發愁。
“行！”
譚陽反應有些過於激動，餘久久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
意料之中，在那頭破口大罵指責她之前，她明智的掛掉了電話。
………………
“你這是北京的卡號，我們這裏注銷不了。”
“不是說現在能跨省注銷？”
“我們沒有這個權利，這樣吧，我們幫你申請回北京，你過幾天用這個卡號打電話，試一試是否注銷成功，可以嗎？”
“不用了，我再辦一張吧。”
………………
餘久久在新卡裏一次性充了兩百塊錢，與此同時有一條來自北京的移動提示消息：餘額不足三塊，盡快充值。
下午的巴塘天氣有些陰，好像隨時要下雨的樣子。
接到包車師傅電話的時候她剛走出營業廳大門。那頭的人似乎很忙，語氣不耐煩外加背景音太嘈雜，餘久久幾次想掛斷電話，理智告訴她再忍耐一會兒。
“九百塊已經很便宜啦，別人都是提前聯係好車子的，你也是運氣好，剛好碰到我朋友，他跟你怎麽說的？”
“他說你今天晚上到巴塘，我去八宿，坐不了多遠。”
“小姑娘，你不了解行情，一路上的過路費都要收五六百，你們包車的郵費路費都算在裏麵，我們也掙不了幾個錢。”
“那你什麽時候能到巴塘。”她不想再糾纏下去。
“你決定啦，那就說定了，我晚上十點多到吧，你收拾好東西我來接你。”那頭的人仿佛很高興，一改之前的不耐，得意的笑聲傳過來，她沒等他說完便掛了電話。
回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半，初秋的天黑得晚，下午天氣突然陰下來，此刻天色看起來比尋常暗些。
這個點一樓很安靜，一個人也沒有，她暗自納悶。
她左手提著新密碼箱，從裏麵扒拉出幾袋水果放在餐桌上。
走到樓梯口遇到了從頂樓下來的趙嶽，她之所以知道他們的名字全靠中午那頓飯，但她也隻是僅僅知道名字而已。
萍水相逢，遲早要各奔東西，沒必要太過接觸。
“你去縣城了？”他穿了一件衝鋒衣，拉鏈拉到最上麵把下巴遮住一半，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住，打量兩眼她手裏的密碼箱，隨口問道。
“嗯？嗯”餘久久反應了兩秒，隨後裝模作樣問了一句，“他們呢。”其實她覺得他們的關係還沒到非要刻意寒暄的地步。
兩人站在樓梯口，上不上下不下，餘久久需要仰頭才能交流，這個姿勢很累。
他指了指樓頂，上下打量了她兩眼，聽不出語氣的說“你是去找車了？來這個地方沒提前做好功課？”
“需要做什麽功課，這年頭肯掏錢就行了。”她脖子很累，更暗惱他多管閑事。
明明是炫耀，卻又氣鼓鼓的樣子，趙嶽覺得這個姑娘果然有意思。
“有錢就願意被隨便宰？”
他像是不激怒她不罷休，餘久久氣得想在他耐克鞋子上踩上兩腳才算解氣。
她其實有些不喜歡老板娘隨便把她的私事隨便告訴別人，而且還算是陌生人。
下午聯係好車後，她才想起來讓老板娘幫她收衣服。
“你的衣服還差一點才幹嘞，這雨下不起來的，晾到明天早上將將好幹透啦。”
“我聯係了車，今晚上就要走，就這樣就可以了。萬一真下了雨，也裝不進去。”
“今晚就走哇，這麽急？”老板娘在電話那頭追問。
像是終於看出了她的情緒，趙嶽頂了頂腮幫，決定不逗她：“你一個女孩子出來玩，不做好準備瞎搞也不是鬧著玩的，每年都有人在這條線上出事，你膽子倒不小，被訛錢是小事，要是碰上壞人你能搞得定？”
上一秒還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現在又開始義正言辭，餘久久覺得他八成是有毛病。暗自思考他突如其來的好意是否合理。
見她一副防備的樣子，趙嶽還準備說什麽，碰巧這時候電話來了。
“好心提醒你，一年輕姑娘，出門在外多留個心眼。”說完接上電話匆匆下樓，留下餘久久在原地瞪著他。
洗完澡吹幹頭發，已經七點半。穿著灰色棉質休閑服上樓時，幾個人已經紅紅火火的開吃起來。
看到餘久久上來，蘇曉顯得很高興，她手裏拿著一串羊肉翻烤著，笑嘻嘻的招呼餘久久過去吃她烤的麵筋。
“老板娘去樓下院子裏摘韭菜了，餘小姐你想吃什麽，我來負責烤。”一邊說一邊用外麵發傳單用的扇子呼呼扇著炭火。
接過她男朋友遞過來的麵筋嚐了一口。
雖然不及外麵的好吃，味道也算不錯了。
“你就是我老伴說的從北京來的小姑娘？長得可俊。”樓頂燈光不太亮，她沒注意到暗處還有一個人。此時從右手邊燒烤架旁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看不真切麵容，體型偏瘦，手裏拿著一大串豆腐皮。
這個客棧的老板。
“程叔，你這個黑燈瞎火的難為你還把它串好了。”旁邊的譚陽打斷了她剛要出口的回答。
“人老了，眼神還將就用用，你們要吃自己烤吧，我胃不好，不能吃太多。等會兒她上來你們勸她也少吃點。”
被叫程叔的男人把豆腐皮放在炭火旁邊，就要下樓。
“老板娘早就說她喜歡吃燒烤啦，你這不是專門買回來了，老板心口不一啊，嘿嘿。”
譚陽油嘴滑舌的打趣，原來一天的時間，卻足以讓陌生的幾個人變得這樣熱情，她自問做不到。
“她現在沒事兒，明天起來準會鬧肚子，不比你們年輕人啦。”程叔邊說邊無奈的擺手下樓去了。
餘久久注意到上午連站都費力的女孩此時也在這裏，手裏還端著一碗東西時不時呡一口。
“你朋友身體好點了？”
她驚訝於這個女生神奇的複原速度。
“吃了藥睡了一下午已經好多了。”
女孩聲音聽起來小小的，能出來活動，總歸要好了吧。
“餘小姐你去租車了？”一旁的譚陽突然開口。
餘久久無奈，還是點點頭，可不是都知道她今天被打劫了麽。
“來川藏線旅遊的人要麽是自駕，要麽徒步，像我們這種沒車，也吃不了苦的人都是包代駕的。你一個人之前怎麽不包一輛車？中途包短程車那些師傅心忒黑。他要多少錢？”蘇曉皺眉問。
“九百。”想了想，餘久久又問道，“那個人是你們包的代駕車？”
蘇曉當然知道她指的那個人是誰，忙不迭的點頭。
“他對這條線很了解，你要是包車早知道應該問他，也不至於被宰，我還以為你早就聯係了車呢。像你這樣走一路坐一程是不行的。”
她當然知道，隻是事到如今說這些有什麽用。
“沒事兒，到時候再想辦法。”
其實她來時包了一輛車，臨走的時候才知道那個師傅又接了別的單，一天八百塊讓三個人擠一起她本來就強迫自己忍下來了，更何況到了巴塘另外車上的乘客要求臨時回去新都橋接人，她當及拒絕返程，最後在她決絕的態度下師傅選擇放棄她這個生意，匆匆把她放在格桑客棧附近讓她自己定位找過來，臨走時還說，像這種情況大家都能相互理解，怎麽到了她這兒這麽不爽快。她冷笑，做生意這麽貪得無厭，遲早出車禍。
一旁的譚陽猶豫了一下開口說到：“你要是不急著今晚走的話可以和我們拚車，你看，我們包車一天六百八，加上你四個人，到了八宿平攤下來一天兩百塊都不到，到拉薩一路省下來的錢都夠你一個來回啦，何必去當冤大頭呢！”
“是這個理，今天你跟我說包車，我了解這些過往拉客的師傅，像你們這種外地人肯定要吃虧，我跟小趙他們說，也是想著你一個小姑娘，長得又俊，不說折騰浪費錢，還不安全，剛好你們幾個人可以一起坐小趙的車去，是一樣的。”
老板娘拿著一把串好的韭菜走過來，一邊烤一邊勸說：“這個主意不錯，隻要你願意，跟小趙說一下肯定沒有問題的。”
“對啊，我朋友的病也好了一半了，我們明天就能走。”
旁邊的譚陽積極的在旁邊遊說。他早就想找人拚車，一路上的包車費他一個人實在掏不起，能多找幾個人拚車最好不過，能省多少省多少。
“那我跟師傅說一下。”餘久久幾乎沒考慮多久就同意了，誰會嫌錢多送不出去呢，解決這個大難題，自己也不用一路上為這事兒發愁。
“行！”
譚陽反應有些過於激動，餘久久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
意料之中，在那頭破口大罵指責她之前，她明智的掛掉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