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纏著趙嶽去拍大頭照,他不愛這些玩意兒,時間也不早了,趙嶽被纏得沒辦法,兩人進去拍了兩張,一路上阿雅拿著幾張照片愛不釋手的一路盯著看。


    “喏,我們一人一張,我們一年到頭也沒幾天時間在一起,你把這個放在你皮夾裏,這樣你就不會老忘記你還有個女朋友了,每次你都忙得給我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有你這麽做人家男朋友的嘛。”


    阿雅逮著機會控訴著男朋友的失職,自顧自的從趙嶽身上翻出皮夾把照片塞進去,舉起手滿意的看了半天才遞給他。


    趙嶽隨手把東西揣進兜裏,抽出嘴裏的煙頭扔進垃圾桶,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你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明天我陪你買票。”


    阿雅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怎麽這樣,你不想我在這兒多陪你呆幾天?我不回去。”


    趙嶽停下來,扶著她的雙肩,認真說,“你從家裏跑出來這兩天你給他們打過電話嗎,任性兩天就行了,你不是小孩子。你不聲不響跑出來家裏人能不擔心?你媽給我打電話了,我說明天就送你回去,你聽話,下次我去找你。”


    “可是…”


    “沒有可是,你就算不回家裏,你也不能不回去上課,你不是好不容易才考上研嗎,聽說老逃課不好畢業?”


    “你好煩呀,能不提這個事情嗎!”阿雅被他說得心煩意亂,她猜他是故意的。


    趙嶽笑,把她攬進懷裏,親了親頭發,“你聽話,等我這段時間忙完了我就去成都找你。明天早上我在樓下接你。”


    阿雅悶在他胸口好半天才出聲,聲音不情不願,“那你不能跟別的女人走得太近,我會隨時監督你的。”


    趙嶽點點頭,悶笑起來,胸腔都在顫動。


    “討厭,我是說真的!”


    “知道啦。”


    趙嶽把人送回蘭蘭那,在路上就接到虎子的電話,“嶽哥,你今晚不回來啦?”


    “我在路上,怎麽了?”


    虎子在那頭聲音焦急,“你趕緊回來吧,這兒有個人說要找你,我看不像好人。還有,剛才餘小姐說她明天早上要走,她不是住院了啊,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哦對了,她讓我跟你說,把你朋友地址給她。”


    “行了,我馬上就到了。”


    虎子掛了電話,看了一眼門外車上的人。初秋的晚上還很涼,他也不怕冷,撩起來的袖子露出半臂的紋身,他沒看清楚,不知道紋的什麽。隻覺得讓人不敢靠近。


    虎子跑到吧台悄悄說,“毛哥,那人到底找嶽哥幹什麽呀,都這兒等了半個鍾頭了,要不,我讓嶽哥別回來了,要是有個萬一…”


    “這人我見著眼熟,應該不是不三不四的人,等等看吧。他還有多久到?”


    “快了,在路上,應該就到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在那討論,程五坐車上嗤之以鼻,敢情把他當社會混子呢?連請他進去坐坐都沒膽子,慫包!


    趙嶽走進了就看到門口有輛越野車,車牌號看起來挺熟悉,會開這種車隻有馬淮那有,且都會自己改裝一遍,裏麵的車都很好認。


    他下車敲了敲玻璃窗,沒兩下裏麵伸出來一個頭,有點眼熟。


    “你找我?”趙嶽愣了一下,試探性問。


    程五眯著眼盯著趙嶽臉端詳了兩眼,確定是他沒錯。越過身子打開副駕駛車門,趙嶽看了裏麵兩眼就翻身進去順手關上門。


    “我是程五,上次我跟你跑過車,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還記得嗎?”程五從包裏摸出一包煙,遞給他一支煙。


    趙嶽接過煙,沒抽。


    “有點印象,你來找我有事?”


    程五自己吸了一口,見趙嶽沒動,也沒在意,“前兩天接了一個大單子,我以前不是跑雲南貴州那邊的嗎,這個活兒是你們這條線上的,馬哥說讓我來找你,跟你一起把這個單子跑下來。”


    趙嶽胳膊肘擱窗上,撐著頭,偏頭看他,臉在暗處看不出表情。


    程五說完,車裏安靜了兩秒,過一會,傳來趙嶽嗤笑的聲音,“他倒是會做生意,這條線也不是我一個人在跑,我擱這兒大半年沒歇息了。再說這段時間塌方泥石流嚴重,路上不好走。李祥他們不是在跑?怎麽把你放到這邊來了,你們跑不了這種地方,最好別冒這個險。”


    程五聽他口氣輕蔑,看樣子想拒絕,心裏有些不高興,但想到自己的狀況也忍著脾氣說,“這撥人是外國佬,有錢得很,要在這邊呆上十天半個月的,找到我們出價一天一千二!但是人家得要經驗豐富,思維敏捷,身體素質好的。馬哥說另外幾個人都三十好幾了,人家也看不上,剛好你也跑完車了,我在俱樂部閑了大半個月,讓我跟著你多跑跑,練練手,以後我換到這條線,。”末了又加了句,“誰也不是天生就會,多跑跑總沒問題。”


    趙嶽聽完,頂了頂腮幫,坐起身子點了一根煙,“他們幾個人?”


    “七八個吧,一個車跑不下來,這幫外國人也是怕死,不知道在哪打聽的,把這兒當探險地帶了。”程五不屑的哼了聲。


    趙嶽見他這個表情,沒接話,抵著額頭想了會兒。


    “怎麽樣,接不接?”程五見他沒說話,有些急。


    趙嶽抹了把臉,吐出一口濁氣,“哪天走?”


    “一周以後!”程五見他鬆口,聲音提高,有些興奮,“我留一個你電話,這兩天我就在附近找個地兒住,明天馬哥會把那些人電話給你,他們人還在雲南呢。我們到時候到康定接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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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在車上關起門聊啥呢,神神秘秘的?”老毛見趙嶽從車上下來,興趣盎然打聽。


    趙嶽連喝了兩杯水,見兩人還站飲水機旁盯著他,懶得理,轉身就要往屋裏去。


    “誒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說出來聽聽唄,我倆也是關心你,那人一看就不像好人。”


    “找我跑車,馬淮叫過來的,一年前你們還見過呢,這麽快就忘了?”


    “你們跑車不都是分開的嗎,他應該不是跑這邊吧,沒經常見你跟他一起啊。”虎子追問。


    趙嶽納悶這兩人閑得發慌,來操心起他的事兒了,沒好氣的說,“我跟你說了你能明白?”


    “你不說我怎麽明白。”虎子嘿嘿笑著,開始油嘴滑舌。


    “睡你的覺去,想大晚上幫我練練手?”


    虎子翻了個白眼,不說就不說,撇了撇嘴轉身往回走。


    “對了,餘久久跟你說她明早走?你見她什麽時候回來的?”趙嶽剛想進屋,突然想起這回事兒。


    “四五點吧,好像有人送她回來的,那個人說明早來接她,應該是他朋友吧。”


    反正大概不是男朋友,兩人看起來也不像一對兒,至少外形怎麽看也不搭,虎子暗自總結。


    趙嶽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對了嶽哥,你不是說餘小姐生病了嗎,這麽快就出院了?我看她下午進去就沒出來過,晚飯也沒吃,我尋思著不會有什麽事吧?我也不好意思去多管閑事。”虎子撓了撓頭。


    趙嶽愣了一下,頂了頂腮幫,“我等會兒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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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久久站在浴室的鏡子呆呆的盯著眉心那塊黃豆大小的淤青看,顏色,深得發黑。


    吃了止痛藥,渾身的痛意還沒散下去,她就那麽佝僂著身子站在那,原本白淨修長的手開始變得幹瘦,指甲發黑,像是蒙著一團黑煙。她來回摸著眉間的印跡,烏黑的指甲在昏黃的燈光下忽隱忽現。


    “他是一個被下咒的人。”


    “知道自殺是什麽嗎?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他是橫死的,命格太凶……怨氣難散。”


    怨氣……


    腦袋裏像是有很多人在她耳邊說話,肚子疼,腦袋更疼,她搖著頭痛苦的捂住耳朵往後退。


    門口的敲門聲像晴天的一聲驚雷,把她從深淵裏拉出來。


    餘久久驚慌的帶上戒指,洗了把臉,像是鏡子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追她似的,逃也似的跑出去。


    趙嶽正準備再敲門,門毫無預兆從裏麵打開。餘久久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口,死死盯著他。


    趙嶽被眼前的一幕搞懵了,兩人對視了半天他才反應過來。


    “你怎麽不說一聲就出院了,你肚子又疼了?”他見她臉色非常憔悴,頭發被汗水打濕,跟昨晚上情形差不多,眉頭不自覺皺得很緊。


    “趙嶽。”餘久久沒頭沒尾的叫了他一聲,語氣帶著顫抖。


    趙嶽等了會兒,結果見她又沒有下文了,忍不住問:“你想說什麽?”


    餘久久突然伸出手,眼睛帶著詭異的笑,幽幽的開口,“你覺得,我現在好看嗎?”


    她蒼白的手伸在他麵前,上麵帶了一個戒指。他認得,是藏區最常見的馬鞍戒。


    她這顆有點不太一樣,上麵隻鑲嵌了一顆天珠,米粒大小。墨綠色的,仔細看,綠得發紅,很怪異的感覺,他沒見過這種顏色,像綠又像紅。


    餘久久還在那舉著,靜靜的看著他,又不是像是在看他,眼睛裏沒有內容。


    他這才注意到她眉間有一抹淤青,形狀不規則,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摁下去的。他恍惚想起來他好像什麽時候見過。


    “你怎麽了?額頭什麽時候弄的?”他一時吃不準餘久久現在是什麽狀態,總之,她很不對勁兒。


    聽他這樣說,餘久久配合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沒心,像是木偶一樣,茫然的反複摸著。


    “你手怎麽了?”


    趙嶽這才看到她的不正常,烏黑的指甲在她蒼白的手指上顯得觸目驚心。


    他不敢置信的抓住她的手放在燈光下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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