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訂閱上一章的書友不要再訂這一章,由於我的失誤,導致上一章標題上的可以先不訂幾個字去不掉了,但是那一章已經修改完畢,好多人都沒訂閱,為了讓大家情節連慣,隻能再發一遍,抱歉<(__)>)


    精致漂亮的桂花糕在門前的青石板路上滾了幾滾,鑽進了兩邊的草叢中。


    這時候卻沒人有暇去顧及這些。


    空氣靜默著。


    大馬似有所感,鼻孔呼著熱氣,暴躁的踢了兩下後蹄子。


    燕世子被揚起的塵粒嗆住,抬袖子遮住口鼻,瞪著劉少尹烏黑的頭頂陰沉沉的開口:


    “什麽意思?”


    這個季節的天,本相對涼爽,但劉少尹額頭還是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三四十歲的大人頭垂的老低,戰戰兢兢的回:“燕小公爺,您別為難下官了,下官也希望那具黑……那具屍體不是二公子的。”


    您快開口說去看看吧。


    如果不是,才能皆大歡喜呀。


    “……”


    燕世子定定的看著劉少尹。


    半晌。


    “表妹,替我謝謝姑母,這些糕點不小心打翻了,擇日我定會親自上門賠罪。”


    又木然轉身,從小廝手中拿過馬的韁繩:“木頭,你留在府中,防止有人將這消息傳到我娘和老爺子耳朵裏……先,瞞著他們吧。”


    翻身上馬。


    “帶小爺去看,駕!”


    大馬急切的飛奔而出。


    劉少尹擦擦汗珠,策馬追上。


    “……”


    雲颻思緒翻騰。


    前世,二表哥並不是在鹿鳴宴上出事的。


    國公府滅門之前,沒有任何人發生過什麽意外。


    難道說,因為她的一些布局,許多事情都隨之發生了改變嗎?


    心情如同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還有,剛剛表哥那樣子,分明是極力克製的平靜,可別再發生什麽。


    心事重重的雲颻鑽進馬車,催促車夫快些趕往京兆府衙門。


    ~~~~~~~~~~~~~~~


    燕世子趕到京兆府時,王大人和宋尚書已經坐到了屍體旁仰天歎息。


    “老王啊,你說你怎麽就這麽倒黴呢,連累著老兄我都快小命不保了。”


    搞不好還沒有破得了案給陛下交差呢,就先在國公的暴怒下丟掉半條命。


    王大人已經草草的洗去了身上的石灰,看著皺為一團的屍體默不作聲。


    “大人們,燕世子來了。”劉少尹在兩人身後稟報。


    王大人和宋尚書一個激靈彈跳起來。


    “燕小公爺。”


    燕世子陰惻惻的看兩人一眼,撞開他們走到屍體前。


    屍體黑乎乎的,麵目全非。


    蜷縮著呈鬥拳的姿勢,很小的一團。身長比二弟要矮多了。


    這如何辨認是二弟?


    燕世子心存一絲燒幸,顫抖著手掰開屍體的嘴巴。


    二弟前些時候逞能英雄救美,被幾個厲害的小混圍攻,打碎了幾顆牙,鑲上了金牙。


    皮膚被燒壞了,牙齒應該沒事吧。


    “……”


    右半側臉裏麵赫然有三顆金牙。


    燕世子眼圈迅速紅了。


    不,不行。


    燕世子胡亂的在焦黑的屍體上摸著。晌午將二弟中了京都大榜第一百一十位這個好消息告訴二弟時,他似乎不是很開心。


    他說過,自己隻想像父親一樣,練武,從軍,將來浴血沙場,守衛大昭江山。


    他不喜歡舞文弄墨,總覺得和文文弱弱的士子們格格不入。


    父親為了他的安危,將他送入書院,必須參加科舉入仕,成為文官。


    他便養成了叛逆的性格,經常出逃。


    一來二去,二弟愛打抱不平,也算是闖了不少禍事,給了許多紈絝子弟拳頭吃,被扭到官府不知多少次。


    總是擔心他,他便悄悄將自己的世子令牌塞給了二弟,以便於他惹了什麽麻煩暫時安全。


    若這團黑咕隆咚的屍體是二弟,除了貼身的玉佩,他身上肯定還會有他的令牌,肯定會有。


    燕世子越急越摸不到什麽,隻覺得手下的觸感有些粘膩,有些冰涼,有些紮人……


    王大人和宋尚書以為燕世子悲痛到失去理智了,舍不得離開他的二弟,兩人對視著,互相使眼色。


    “老宋你去把小公爺拉起來。”


    “明明是你沒有把宴會辦好,老王你去。”


    “你去——”


    “我不敢——”


    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搭上燕世子的肩膀。


    “滾開!”少年手上動作不停,厲聲喝道。


    水藍色長裙劃過地麵,被人麻利的打了個結。


    雲颻蹲到燕世子一側。


    “表妹?”燕世子猩紅著眼睛,錯愕道,“你怎麽來了,女孩子家不要參與這種場合,快回去。”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這屍體的味道實在是難聞,表妹一個嬌美的小姑娘在這兒不合時宜。


    雲颻搖搖頭。


    輕輕將屍體側著的身子擺正,把壓在下麵的一隻胳膊露出來。


    隨後用了極大的力氣,掰開屍體緊緊攥著的拳頭。


    裏麵靜靜躺著一枚精巧的令牌,醒目的“燕”字占據中央。


    果然在這兒。


    二表哥死之前用力把令牌攥在了手心裏。


    以一種守護的姿態。


    強烈的酸楚感覺淌過鼻尖。


    燕世子沉默著拿起令牌,眼淚不受控製的傾瀉而下。


    ***


    另一邊。


    那名仵作竟也是個練家子,至少逃跑的功夫算是一流。


    翻牆後輕而易舉便甩開了衙役的圍攻,靈活的鑽入了人群中。


    此時落虹街正值鬧市。


    “賣紅薯嘍,香噴噴,熱乎乎的紅薯~”


    “姑娘,您看這支發簪,正配您的花容月貌,戴著它去見心上人,保準您歡歡喜喜的。”


    “嘿,對嘍,今日城門口可熱鬧呢~”


    喧喧嚷嚷的盡是些悠哉閑逛的男子和買賣各種物品的女子及貨郎。


    仵作不避諱,橫衝直撞一番後脫下驗屍用的外衣,再從雜貨攤上挑一頂帷帽便若無其事的混在了行走的百姓之間。


    從京兆府出來後緊追不舍的江彥遇到擁擠的人流倒是束手束腳起來。


    掃一眼身上的玄色錦袍,江彥皺了皺眉頭。


    說官差辦案倒是省去不少麻煩,但他不習慣穿官服,身上也沒什麽證明身份的物件。


    躲避著人群往前走,怕打翻了這家的白菜,帶倒那家的小玩意兒,最要命的是若不小心碰到了哪家姑娘一根汗毛,明日說不定會憑白多一個媳婦出來。


    眼睜睜看著仵作快要淹沒在人群裏。


    江彥咬了咬牙,施展輕功,縱身飛上一側屋頂。


    各家商戶的店鋪,雖然沒有緊挨著,房頂也是一排排的半圓弧形瓦片相互疊放,腳踏在上麵不穩當,但也好過穿梭人群。


    時刻留意著仵作動向的江彥,盡量輕聲掠過幾個屋頂,貓著腰,悄悄追上了仵作。


    喬裝的仵作壓低帷帽,加快了速度。


    離開了主道落虹街,直奔西城而去。


    江彥不遠不近的跟著。


    仵作逐漸偏離了繁華的地段,在懶洋洋的賣豆腐聲中,警惕的左右張望一番,鑽進了一個胡同。


    江彥從對麵藏身的茶攤快步追入胡同裏。


    隻來得及見到仵作衣角飛速閃了下,消失不見。


    江彥停下來。


    打量所處的環境。


    低矮破舊的房屋胡亂排列,亂糟糟的垃圾堆在兩邊,吃的膘肥體壯的鴨子們拖著笨重的身體拍打路邊積水。


    看到陌生人進來,鴨子軍不躲反而撲騰著翅膀迎上前。


    “嘎嘎嘎~”


    “嘎嘎嘎~”


    江彥往後退一步。


    鴨子更上前兩步。


    一隻鴨子張嘴咬住江彥的衣服,歪著腦袋在華貴的錦袍上蹭了蹭。


    “嘎嘎嘎~”


    大搖大擺的跑開了。


    不知染了多少汙水的泥點沾到衣袍上。


    江彥:“……”


    一張冷肅的臉漸漸凝固。


    ……驗屍時都沒有弄髒的衣服。


    總不能與一隻鴨子計較。


    無奈之下,江彥又飛上了屋頂。


    選了個相對幹淨的房麵落腳,居高臨下的打量這個胡同。


    麵積較大,環境髒亂,人口密集。


    在他印象裏,京都隻有一處如此貧窮的地段兒——西井胡同。


    這裏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市井小販,屠夫戲子,媒婆書生……


    官府也試圖介入治理,奈何成效不佳,便放任不管了。


    自從沒人管理這裏,他們也樂的自在,每個人都隻顧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兒,經濟不見起色,環境也亂成一團。


    仵作隨便鑽進一家,都不好找到,真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喂,下來!”


    一個泥球從斜下方扔上房,正好滾在江彥腳邊。


    三四個半大的小孩兒仰著頭看他。


    最前麵的個頭稍高,褲腳綰到膝蓋處,露出曬得黝黑的腿肚子。


    正抓著一把泥,手上髒兮兮的,朝他做了個鬼臉。


    看來是罪魁禍首。


    “你下來!”小孩兒又用稚嫩的童音喊了聲。


    江彥輕輕搖頭。


    再一個泥球飛過去。


    江彥抬腳躲開。


    “不下來就打死你!”


    “快下來,不聽大哥的話,我們揍你!”


    “外麵來的人,快點下來,聽到沒有!


    “……”


    幾個孩子用沒有多少威脅的嗓音說著惡狠狠的話。


    孩子如何,很大方麵反應了父母的教育。


    孩童如此,長輩又能好到哪裏。


    回頭是該著手認真治理此處了。


    江彥垂眸想了想,翻身落在幾個孩子身後。


    “???”


    小孩兒們急匆匆把江彥圍起來。


    “說,你是誰?”一個蓬頭垢麵的小孩兒舉著木棍質問。


    江彥淡淡瞅了他一眼。


    小孩兒跳著後退兩步,目光含怯。


    “你你你,你別囂張,我告訴你,我去找我爹打你!”


    “二狗,別鬧。”剛剛為首的小孩兒拉住他,揪著衣領拎到一邊,“大哥要親自收服他,你們看著。”


    “好!”另一名小孩扔了木棍,啪啪鼓掌。


    剩下兩個跟著起哄。


    被稱為大哥的孩子攥著小拳頭站到江彥麵前,身板挺得筆直,凶巴巴的問:


    “大個頭,你不知道我們西井胡同的規矩嗎?”


    江彥看著小孩兒的鼻涕泡,默默搖頭。


    小孩兒雖不知道什麽叫一拳打在棉花上,但就是有一種不爽的感覺。


    努力想了想大人威脅人時的模樣,小孩兒掃到一塊石頭,將腳踩了上去,胳膊拄在腿上。


    “無知的外來人。”小孩兒招招手,“你低頭,我告訴你。”


    江彥依言蹲下,和小孩兒平視。


    小孩兒滿意的點頭,也不嫌棄他離得遠了,湊到江彥耳邊:


    “其實每個到我們胡同的人,都得交納保護費,後麵有好幾個大人在守著,我看你這麽笨,也不像有錢的樣子,萬一被他們抓了,可就慘了。”


    說完煞有其事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他們剛剛在旁邊玩兒,江彥被鴨子啄,嚇得跑到房頂,他們可都看到了,連鴨子都惹不起,自然而然是笨蛋了。


    小孩兒也不會分辨布料,隻要沒有帶著金子銀子銅板,那就是沒錢。


    “……是嗎?”江彥縮了下脖子,一副受驚的樣子。


    小孩兒用力點頭。


    江彥不再懷疑,一本正經問:“那怎麽辦?”


    “你遇到大哥我那可是撿了大便宜。”小孩兒驕傲的昂起頭,“隻要你把剛才你上房的那個動作教給我,我就保證你不會有事。”


    這個大個頭雖然被鴨子欺負,但是他飛來飛去的樣子倒是挺帥的,他要學。


    最起碼等他爹再追著打他的時候,他可以溜得快一點,少挨幾頓板子。


    沒想到這小孩兒繞了半天,是想學他的輕功。


    江彥搖搖頭:“我不信。”


    “哼。”小孩兒挺了挺胸脯。


    蓬頭垢麵的小子從小孩兒身後探頭:“大哥的爹是他們那些大人的大哥,放你過去那還不是小意思。”


    “這樣啊。”江彥輕輕點頭,隨後看著小孩兒目光灼灼,“我可以教給你,但是我還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小孩兒頗為慷慨:“你說。”


    “是所有來這裏的人都要交保護費嗎?”


    小孩兒語氣很是理所當然:“對啊,從這裏過路,不留下買路財怎麽行。”


    “我來之前過來的那個人會不會已經被抓了?”


    小孩兒歪著腦袋瓜想了想:“你來之前……你來之前沒有外人進來啊。”


    另外三個小孩兒連連點頭。


    “鴨鴨們一遇到陌生人就喜歡撲上去,他們一直就在附近,沒有跑遠過。”


    “我們也在這兒啊,沒見到有陌生人。”


    江彥擰眉。


    “他比我矮一些,戴著一頂帷帽,蓋住了臉,黑色衣袍。”


    難道說仵作的速度太快了,鴨子們都沒有反應過來?


    或者說,他就住在這裏。


    “啊?”小孩兒拉下臉來,“你認識我爹啊,那我不是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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