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嗎?該出門了。”卜玉鏡還在屋內拾掇自己,門外便傳來了笛風的聲音。


    卜玉鏡猶豫著拔下了笛風送的那支海棠珠花步搖,起身最後照了一下鏡子。


    “來了。”卜玉鏡邁著小步開門便看見了立在門口的笛風。


    果然不管看多少遍,笛風那俊逸的容貌依然還是會令人驚歎。


    看到卜玉鏡,笛風的目光怔了怔,隨後笑逐顏開,“我果然沒看錯,這衣服很適合你。”


    “那便走吧。”卜玉鏡絲毫沒理會笛風不似誇讚的讚美,徑直便走出了大門。


    笛風跟在後麵悠悠歎息了一聲,“看來留下你確實是正確的選擇。”


    “如何說?”卜玉鏡漫不經心問道。


    “因為這樣漂亮的姑娘不明不白地死了豈不是很可惜。”


    “若是別人這樣誇我,我會開心,但是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我一點都不會感到高興。”卜玉鏡輕哼了一聲。


    卜玉鏡承認這個宿主的容貌打扮之後勉強算得上美貌,但要和身後跟著的這個男人相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你現在既有令人惦記的美貌,又握著那本人人都想得的奇書,不如你跟我回花廬住,你占卜,我釀酒,我還能保護你,你看如何?”笛風的語氣似試探又似玩笑。


    “那可算了吧,你還是放過我吧,與你在一起難道不才是最危險的事情?我可不想做第二個鬆音。”雖然弄不清笛風話中的真假,但以卜玉鏡這些天對笛風的了解,她若是信了他的話,那才是最危險的事情。


    若說孟清夜是偶爾毒舌的偽君子,那笛風便是有著天使麵容的黑心腸。


    “難道你是怕和鬆音一樣不可自拔地愛上我?”笛風故意曲解卜玉鏡的話,湊到卜玉鏡耳邊輕聲呢喃。


    卜玉鏡一聽,眼珠子都快翻上天,這人還真是仗著有幾分姿色就口無遮攔。


    她若真是十七歲的少女,或許早就對他動心了,可這副十七歲的軀殼裏住著的是二十七歲的靈魂呐。


    “是是是,你說是便是,但是我與鬆音又有不同,我怕死,怕死在你手上。”卜玉鏡懶得與他辯駁,敷衍地答道。


    笛風皺了皺眉,還欲說些什麽,卜玉鏡趕緊加快了腳步,與他拉開了距離。


    這種無營養又欲擒故縱的話,她實在不想再聽了。


    “笛風,你可來了!”遠處,卜玉鏡看到一人懷中抱著一堆東西,朝他們揮手。


    “喲,謝公子,你怎麽不進去?”卜玉鏡率先一步上去笑盈盈地與朝槿打招呼。


    走近,看到朝槿手中抱著的一包瓜子,精神十足。


    “你...你是?”看到卜玉鏡與他說話,朝槿遲疑地問。


    卜玉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十分無語,“你這就不認識我了?這才多大一會兒的時間。”


    “噢~是你,你是笛風的......,昨天沒細看,原來是個大美人,怪不得笛風他......”朝槿看到後麵悠閑而來的笛風恍然大悟,隨後又裝作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


    “我叫卜玉鏡,你就叫我玉鏡吧,昨夜相救之恩,沒齒難忘。”見朝槿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隻好鄭重地自我介紹了一回。


    這下,她徹底肯定,這謝朝槿是腦子裏缺了根弦,這孩子的腦子是真沒救了。


    想著,不禁搖搖頭,眼裏不由得露出了一絲遺憾又憐憫的神色。


    “我叫謝朝槿,昨晚的事情不用謝我,我自會向笛風討回來的,隻不過你為何這樣看著我?”謝朝槿爽朗地回應了卜玉鏡,然後也察覺到了她眼中不可捉摸的神情。


    “沒什麽沒什麽,今天你想吃什麽,我請你,不用客氣。”卜玉鏡像拍小孩子般拍拍朝槿的肩膀,慷慨道。


    “真的嗎?那我就不客氣了,諾,請你吃瓜子。”笛風聞言十分開心,說著將手中的瓜子打開遞到卜玉鏡麵前。


    看到朝槿這般無憂無慮,坦率天真的模樣,卜玉鏡不禁感慨萬分。


    笛風連這樣天真無邪的人都坑,果然是個沒良心又無情的人吧。


    想著,卜玉鏡又望了望旁邊那個滿腹心思的笛風,一個似海底月捉摸不定,一個如東升朝陽率真明朗。


    “咱們吃飯去吧。”卜玉鏡帶著兩人踏入酒樓。


    三人一進去,便成了眾人眼中的風景線。


    在小二的引導下,三人穿過滿座的大堂,無數熱烈的目光投在三人身上。


    卜玉鏡一眼掃去,便看見那些妙齡少女眼中掩飾不住的激動愛慕的目光落在她身後兩人身上。


    也難怪,一個霞姿月韻,一個霞明玉映,隻要眼不瞎,誰不愛看美男靚女呢。


    自然,這其中,還夾著一絲絲對她的惡意以及嫉妒之光,畢竟女人間的敵意總是隻有女人才能感知到。


    三人落座後,那些熾熱的目光許久後才一一散去。


    “笛風,難道咱們看起來很可疑?又或者是我多心了,為什麽那些人都盯著我們?”朝槿放下了手中的瓜子,餘光悄悄打量著周圍的人,手緊緊握著他的劍柄。


    卜玉鏡與笛風會意一笑,這人還真是夠遲鈍。


    “吃飯吧,你不用擔心,我敢保證他們對你絕無惡意。”卜玉鏡用筷子敲了敲麵前的碗,打斷了朝槿的不安。


    “既然玉鏡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朝槿說罷,端起碗便往嘴裏扒飯。


    卜玉鏡漫不經心地吃著菜,探問道:“朝槿,你何時開始認識他的?”


    “你說笛風嗎?”朝槿口齒不清地抬起頭,隨後咽了口中的食物接著道:“我們小時候便認識了,隻是我們比劍,他敗給我之後,我們本是要一起去拜師學藝的,但是沒過多久他便離家出走了。”


    “哦?聽你這麽說你們也有許多年未見了,那這次是久違的重逢?”卜玉鏡往朝槿碗中夾了菜,繼續問。


    “嗯,他離家出走後,我找了他很久呢,可是怎麽也尋不著,若非這次意外聽聞他在此處,我還以為我們再也不會見麵了。”


    “那你這次是怎麽找到他的?”


    “你若是還有什麽想知道的,隻管來問我便是,何必要從旁人口中了解我。”一直不言不語地笛風忽然接下了話,望著卜玉鏡笑道。


    朝槿低眉垂眼瞟了一眼笛風,忙忙往嘴裏塞食物,不再回話。


    “問你?你說的話我能信嗎?”卜玉鏡語帶嘲諷。


    笛風放下手中的碗筷,撐著頭望著卜玉鏡柔聲回道:“隻要你真想了解我,你有問我必答,我很樂意。”


    “那你可要言出必行,朝槿作見證。”卜玉鏡笑著送了一個眼神給朝槿。


    “當然。”笛風也拋了眼色給朝槿。


    朝槿如鯁在喉,麵露難色,委屈之極。


    “那你能說說你家有多少銀子嗎?”卜玉鏡卻笑嘻嘻出乎意料地問出這句。


    “這......這還真難說。”笛風的眼角抽搐了幾下,蹙眉斂笑。


    “玉鏡姑娘,盛國公府到底有多少銀子家產,這是連皇上都想知道的事情。”朝槿先是一驚,隨後靠近玉鏡,壓低了聲音道。


    朝槿一句無心之言透露了笛風的身份,卜玉鏡倒有些意外了。


    “盛國公府?原來是國公府的公子,難怪。”雖然她早知笛風來曆不凡,但也未設想他竟然是國公府的人,畢竟,古代哪有名門望族會放任自己的後代在鄉下種地的。


    笛風瞥了一眼朝槿,朝槿臉色一沉,“你不知道他的身份?這...我...”


    朝槿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不禁左右為難。


    堂堂盛國公府的公子流落在這荒郊野嶺中,自然是不想別人知曉他的身份,現在自己多言,暴露了他,朝槿心中有些恐慌。


    “朝槿,你不必驚惶,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笛風微微一笑表示不在意,安撫了朝槿,又對卜玉鏡道:“沒錯,我是盛國公府的人,藺笛風,但那是九年前的身份,現在的我是個釀酒的清都山水郎。”


    “那盛國公到底是個多大的官?”卜玉鏡突然來了興趣。


    “現在的盛國公是前朝的丞相,隻不過年事已高,所以皇上便封了個國公的頭銜,雖無大權,但在朝中的影響力依然不減從前,再加上他們家世代高官,家底也自然豐厚,也是都城首屈一指的大富豪。”朝槿興致勃勃地解釋,完全忽略了一旁的笛風。


    卜玉鏡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心中有了算盤,“那你這次回去會去他家嗎?”


    “你要做什麽?”


    “這個,你若是見著盛國公,幫忙帶個話,藺家的三公子欠了我這麽多銀子,我想盛國公府不會是欠債不還的地方吧?”說著,卜玉鏡掏出了一張紙,上麵記載著笛風在她家連日的花銷。


    隻不過這花銷,被她加了幾個零而已,算是利息。


    朝槿驚詫道:“這。。。。。。”


    隻見紙上密密麻麻地詳細記載著開銷的具體條目及金額。


    “若是不信,這上麵還有他本人的簽名。”卜玉鏡翻過紙張的另一麵,末尾赫然寫著笛風的大名。


    這名字確實是那日答應她來年的醉月薇授權給她的允諾,沒想到卻被她好好利用了一番。


    笛風在旁邊搖了搖頭,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暗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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