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玉鏡如皇上所說,被帶到了神官廳,見到了那位光杆司令,玄象大人。


    一進門,神官廳已是空空蕩蕩,隻有一人背對著大門站在案桌前,那背影似乎在歎息著神官廳過往的榮耀。


    往日人氣滿滿的神官廳一下子寂靜了下來,也難免讓人傷懷。


    “您就是玄象大人吧。”沒有宮人無人通傳,卜玉鏡徑直走了進去,對著那背影道。


    那筆直的背影沒有轉身,隻是淡淡道:“你就是卜玉鏡?”


    隻是語氣似陳述又似微弱的疑問。


    “嗯,玄象大人是在感慨人走茶涼的神官廳嗎?”卜玉鏡往前邁了幾步,打量著四周刻滿奇異符號的牆壁。


    “人走茶涼嗎?哈哈~”玄象突然高聲大笑,那笑聲中連卜玉鏡都無法分辨到底是含著怎樣的情緒。


    卜玉鏡有些茫然,“玄象大人,您沒事吧?”


    玄象這才緩緩轉過身來,與卜玉鏡四目相對。


    卜玉鏡仔細看去,卻感覺這人與自己心中所想的有些不同。


    隻看背影以及剛才談話時候的樣子,卜玉鏡還以為一定是個精明幹練的頑固老頭子,隻是這麽一看,大家口中的玄象大人也才不過三十出頭,頭發十分不羈地在頭頂綁成一堆,額前散落著淩亂的碎發,嘴邊留著薄薄的胡須,高挺的鼻,深陷的眼,棱角分明的臉,本來應看起來十分精神,隻是配上這人此刻的氣態,卻又透露著一股子懶散的氣息。


    明明衣著還算整潔,隻是總讓人覺得是在街邊的流浪漢不小心跑錯了地方般。


    “怎麽?這樣盯著我看,莫非你是喜歡我這種落拓大叔型的男人嗎?”玄象突然湊近卜玉鏡,瞪著那雙精亮的眼睛直視著卜玉鏡的雙眼。


    卜玉鏡沒有躲開視線,直直地望著他,“玄象大人,雖然此處隻有我們兩人,您請自重。”


    玄象收回了目光,後退了幾步,眼神複雜。


    這種話哪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柔弱少女說的出來。


    “你是皇上的女人?”玄象轉了身子,走到案桌前,背著卜玉鏡似乎在搗鼓些什麽。


    “不是。”卜玉鏡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無奈回道。


    玄象終於又回過頭來看她,隻是手中多了一壺酒,他腳一騰坐在案上漫不經心地道:“那皇上怎麽派你來這裏?”


    卜玉鏡扯了扯嘴角,挑釁道:“那玄象大人難道是皇上的男人?”


    玄象一聽,剛喝進嘴的酒突然噴灑了一地,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你這個小姑娘,小小年紀,可真是會瞎說。”玄象把酒壺扔在桌子上,用袖子擦了擦嘴邊的酒。


    “我隻是按照玄象大人的說法來做推測而已。”


    “罷了罷了,不與你這個小丫頭計較了,說吧,你今天有什麽安排?”玄象不耐地擺了擺手,垂眸問道。


    卜玉鏡疑惑不解,“安排?我是被皇上安排來協助玄象大人的,什麽安排應該是我要問的才是。”


    “我沒什麽可給你安排的,你隨意,不打擾我喝酒便可,又或者陪我一起喝酒。”


    “喝酒?難道神官廳無正事?”卜玉鏡抱著雙臂徹底對眼前人失去了希望。


    她原本以為就算是個頑固刁鑽的老頭子她也認了,這樣好歹有事情做,比閑著強,隻是現在倒好,這個神官廳的長官似乎是毫無幹勁。


    “神官廳能有什麽正事?本來我正高興皇上遣走了神官廳的其他人,我自得清閑,結果又安排了你這麽個絮絮叨叨的小姑娘,真是掃興。”玄象抓了抓脖子,立刻皮膚上留下幾道抓痕,隻是他似乎毫不在意。


    在卜玉鏡看來,他就像是一隻貓在給自己搔癢。


    “神官廳的俸祿原來這麽好領,也難怪皇上想解散神官廳。”卜玉鏡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故意道。


    要說皇上解散神官廳的理由,現在大概除了皇上也隻有她一人知曉。


    “你是想跟皇上告狀嗎?我知道了,皇上是派你來監督我的是不是?”玄象突然凝眸看著卜玉鏡。


    “你在做什麽,皇上若是真想知道,還需要派我來監督你嗎?況且看玄象大人您這般有恃無恐的樣子,想必這樣的行事作風皇上也是早就清楚的。”


    玄象在卜玉鏡旁邊繞了幾圈,笑道:“你這個小姑娘還算有點眼力見嘛,不差。”


    “多謝玄象大人稱讚,既然今日無事安排,那我便自己安排了。”卜玉鏡見在神官廳也無事可做,他也不想和這個比她還懶散的人呆在一起,於是拱手便要走。


    “等等,玉鏡姑娘。”玄象突然跑了過來攬在卜玉鏡身前,笑眯眯地望著她。


    他額前的頭發一拗一拗像極了在風中飄蕩的蛛絲,幾乎要與他的睫毛連接在一起了。


    “怎麽了?玄象大人突然有事需要我做了?”卜玉鏡停駐腳步,笑著問道。


    玄象撥了撥額前的碎發,清了清嗓子,突然嚴肅正經了起來,“聽說你與藺家的三公子是朋友?”


    卜玉鏡眼神中突然充滿了警惕,“怎麽?這種小事玄象大人也要打聽?”


    “這怎能算是小事,藺家三公子可是盛國公的孫子,又是當今的狀元郎,聽說還是個絕世美男子,誰不想與他沾上點關係呢?”


    “那玄象大人是...”卜玉鏡眯著眼睛,大腦高速運轉,猜測著玄象的話中之意。


    “你不想去看看他?聽說他在禦史台任職,你們朋友一場,你還未恭賀過他吧?”玄象在卜玉鏡背後來回走著,絮絮叨叨地說著,仿佛是惡魔的低語。


    卜玉鏡打起了精神,回頭問道:“玄象大人是想去禦史台呢還是想借我來認識藺公子呢?”


    卜玉鏡雖不知玄象到底有何目的,隻是這樣顯而易見的意思,卜玉鏡倒還是聽得出幾分。


    “不瞞你說,我有個表妹,對藺公子甚是仰慕,一直書信托我找藺公子表達她的心意,我也沒辦法嘛,姑娘家的心思,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咯。”玄象表情尷尬中帶點請求,直言不諱地低聲道。


    卜玉鏡見他說的誠懇,但也不完全相信,隻是目前她也是閑著,便道:“原來是他的粉絲,那我們便走吧。”


    “多謝玉鏡姑娘,隻是你剛說的粉絲是什麽意思?”玄象像卜玉鏡拱手一拜,十分感激,隻是隨後有露出疑惑的眼神。


    “沒什麽意思,代表狂熱的追隨者,我們家鄉的方言。”卜玉鏡也不再多言,隨後解釋了便提腳往外走。


    兩人一路往禦史台而去,隻是卜玉鏡對宮中尚不熟悉,於是便由玄象帶路。


    兩人兜兜轉轉,圈圈繞繞,最後雙雙迷失在無盡的長廊中。


    “玄象大人,您不會不知道禦史台在哪裏吧?”卜玉鏡聽了下來,靠在柱子上,捶了錘有些酸痛的雙腿。


    他們至少已經走了超過半個小時了,哪知還禦史台的一片瓦都沒瞧見。


    “額,怎麽會,我在宮中這麽多年,怎麽會不知道去禦史台的路呢,玉鏡姑娘,你要相信我。”玄象也癱坐在欄杆邊,擦拭著額上的汗珠,說著讓人完全無法信服的話。


    “雖然我不知道禦史台到底在哪裏,隻不過這裏再過去,就是廷尉司了。”卜玉鏡抬頭指著前麵的拱門,斜睨著玄象。


    玄象順著卜玉鏡所指的方向看去,前方拱門處立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前方廷尉司。


    玄象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自然地嘿嘿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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