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芙梅至書房之時,房門虛掩著,透過門縫可見紅遠山正瞧著一幅畫像,怡然不動,好似被人點了穴一般。


    “父親,芙梅有事同您商議。”


    紅芙梅扣了扣門,等待紅遠山的答複。


    “進。”


    雖說紅遠山已將手中的畫像速速卷起,卻依舊被紅芙梅瞧見畫像中身著騎裝的女子,乃是自己母親君蘭夫人。


    紅遠山將畫像收回櫃子,而後麵帶輕微倦意,將紅芙梅引到一旁坐下,隻見他驀然端起茶杯,又輕輕放下。


    “聽聞你前些日子同從公子簽下了和離書,此事著實不妥,理應同家裏商量一下才是,雖說你已嫁做人婦,但終究是紅府出去的人,你若受了委屈,紅府絕不會不管不顧。


    若你二人心生嫌隙之時,紅府出門調解,不至於這般草率地簽下和離書,成為不可逆轉的局麵。”


    紅遠山語重心長地說著,對紅芙梅今後的處境愈加擔憂起來。


    “父親,女兒自幼離家,並未如他人一般養於閨閣,許多事對於他人而言,或許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於我而言,並非那般重要,望父親切莫太過憂慮。”


    紅芙梅見紅遠山這般為自己擔憂,心中頗為動容。


    “你,可是憶起往昔之事了。”


    紅遠山聽聞紅芙梅提及自幼離家,心中便猜到七八分,卻依舊再確認一番。


    紅芙梅點了點頭,證實了紅遠山的猜想,而後將自己今日在集市上的所見所聞,同他大致說了一番。


    “霜國太子出事之後,我便派人至霜國查探,卻遲遲不見探子回報,如今聽你所言,隻怕我派出去的人已經暴露行蹤,被人殺害。


    明日我將此事告知皇上,也好讓皇上知曉霜國狼子野心,早做防範,就算此事並非傳聞所言,未雨綢繆也未嚐不可。”


    紅遠山見紅芙梅十分顧及風國安危,不同於一般閨閣女子,很是欣慰,不由得再次想起畫像上的女子。


    “到底是她的女兒,性子七八分似她。”


    “父親,芙梅打算回府住一段時日,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紅芙梅見紅遠山盯著自己入了神,便出言詢問道。


    “如此甚好。你舅母三日後便入府,同你二娘商議你表哥與熙兒的親事,你身為長姐,理應出一份力……”


    紅遠山正說著,慕容淑華便領著侍女步入書房,告知晚膳已備好,可移步正廳用膳。


    “那便先用膳,芙兒,你許久未回紅府,同熙兒也好些日子沒見了吧。”


    “回父親的話,今日芙梅剛剛回府,便遇到了禮佛歸來的熙兒……”


    隻見紅遠山同紅芙梅有說有笑地往正廳而去,慕容淑華臉上頓時沒了笑容,將帕子一甩,快步追上前去,挽著紅遠山的手臂,將二人硬生生隔開。


    “老爺,熙兒很快便要成家了,您可要好生教導一番,可不能再讓她胡作非為,如同某人一樣,非要來一出和離,丟了紅府的顏麵……”


    “住口!和離之事休得再提!”


    紅遠山唯恐紅芙梅再為和離之事憂思憂慮,大聲喝止,而後將手抽出,拂袖而去。


    慕容淑華極少見到紅遠山這般怒氣衝衝的模樣,便不敢再多言語,小心翼翼地跟在紅遠山身後。


    待紅芙梅等人行至正廳,紅熙兒和紅羿儒已在一旁等候,此時的紅熙兒身著藕粉色廣袖留仙裙,亭亭而立,著實令人眼前一亮。


    “入席吧!難得今日人這般齊,都是自家人,莫要拘束,喬管家,命人多添幾樣芙兒愛吃的菜,再將庫房那壇桂花釀拿出來。”


    聽聞紅遠山的吩咐,眾人便依次入席,除慕容淑華之外,其餘之人皆對紅芙梅的歸來感到欣喜,頗有幾分其樂融融的模樣。


    晚膳過後,紅熙兒便拉著紅芙梅一同回了梅蘭苑敘舊,紅遠山回書房寫奏折,慕容淑華及紅羿儒則各自回了房。


    紅芙梅見梅蘭苑一切如舊,未有絲毫變化,幹淨整潔,便知苑中時常有人打理,心中略有幾分暖意。


    “熙兒,姐姐聽聞你同淩霜表哥不日後便能結為連理,很是為你高興,望你二人和和睦睦,恩愛百年。”


    “此事多虧姐姐費心,不然隻怕我二人連相識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朝夕相處,兩情相悅……


    姐姐且放寬心,熙兒定會好好珍惜這難得的緣分。”


    紅芙梅聽聞紅熙兒的說辭,不由得想起了在雲汐小築居住的時光,也想起了那個萬般熟悉的身影,隻是如今已天涯陌路,成為心中一絲難以忘卻的念想。


    “姐姐,不然你同我講講魅影重樓發生的事情,如何?”


    “好。”


    紅芙梅很快將思緒收回,同紅熙兒講起了二人分別後發生的事,隻是將被人擄走之事隱瞞了下來,心想還是不說的好,免得給她帶來困擾。


    兩人說著說著便秉燭夜談至深夜,紅芙梅見更深露重,夜行不便,最終將紅熙兒留在梅蘭苑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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