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發現自己一個人在一條山路上走著,深夜,天空無一絲月光,山穀吹來一陣陣的的風。


    “我這是在哪裏?”藍忘機心想,自己不是應該在靈淵之地和魏嬰在一起嗎?現在怎麽突然一個人在這裏?魏嬰呢?


    走著走著,山風送來遠處的聲音,“嗯……嗯……”低低的,象夏蟲的囈語,可藍忘機卻一下子睜大眼睛,這是,魏嬰的聲音!


    沒錯,這是他的聲音,似乎很痛苦的壓抑的呻吟聲。


    藍忘機一躍而起,向聲音來處飛掠而去。


    藍忘機飛到山頂,看到一處簡易的木屋。推門而入,他赫然看到魏無羨躺在地上,蒼白的臉滿是汗水,身體在顫抖著。他似乎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卻咬著牙沒有發出嚎叫,隻是在極痛的時候,發出低吟聲。


    “魏嬰!”藍忘機一下子衝了過去,想要抱住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碰不到魏無羨,他發現自己現在隻是個虛像。


    此時,一人走了進來,藍忘機轉頭一看,是本應被挫骨揚灰的溫情。她端著一碗藥進來,蹲下,將魏無羨扶起來,輕聲說道:“喝藥!”魏無羨點點頭,老實的將藥喝了下去。可能是喝得太急,也可能是太痛,魏無羨激烈的咳嗽著,差點將藥也咳了出來。


    溫情將魏無羨扶正,為他拍背順氣,藍忘機看到他的腰間纏著繃帶,繃帶上滲出血來,那正是金丹的位置。


    溫情將魏無羨的繃帶慢慢解開,為他換藥。因為觸碰到傷口,魏無羨痛得抽搐起來。可是他還是死死地咬住牙齒,不讓自己發出大的聲音。


    溫情歎了口氣,說道:“江澄還在麻醉中沒有醒來,你不必這樣,想喊就喊出來吧。”


    魏無羨虛弱的露出一絲笑容,搖了搖頭,但立刻又因為疼痛露出痛苦的表情。


    溫情問:“魏無羨,你把金丹剖給江澄,你後悔了嗎?”


    藍忘機也在心裏問:“魏嬰,你可後悔?”


    魏無羨沙啞的說道:“不……悔……”


    …………


    一滴眼淚從滑落臉頰,藍忘機緩緩睜開眼睛。他又做夢了,這次,是夢到魏嬰剖丹的過程。他雖然沒有親曆,可夢中的場景卻象真的一樣,讓他心如刀絞,久久無法平複。


    “藍湛!你醒啦!”耳邊傳來魏無羨的聲音,藍忘機扭頭,看到魏無羨就坐在床邊,還是那張燦爛的笑臉,仿佛將所有的痛苦、苦難都不曾有過,或者,隻是默默承受著。


    藍忘機心裏一痛,皺了皺眉,為什麽你要經曆這麽多的痛苦?為什麽你都要獨自承擔?


    “你怎麽了?”魏無羨看到藍忘機皺眉,立刻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想看看他是否還在發燒。


    藍忘機伸手抓住魏無羨的手,怔怔的看著他。


    “藍湛?”魏無羨發現藍忘機的眼中有深深的悲痛?難道,是我將元丹給他的事情被發現了?魏無羨有點驚慌。


    “你可後悔?”藍忘機突然問道。


    “後悔什麽?”


    “你剖金丹,可曾後悔?”


    “藍湛……”魏無羨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容:“原來你是心痛這個,都過去了。”


    “若再來一次,你還會這樣做嗎?”藍忘機不依不饒的問。


    魏無羨看著藍忘機,正色答道:“會,若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麽做。即使不是江澄,是你,我也會這麽做!為了你們,我心甘情願,絕不後悔!”


    “不,若有下次,你絕不可以這麽做!”藍忘機激動的半撐起身子,說道:“不管為了誰,你都不可以這麽做!聽到了嗎!”


    “藍湛……”魏無羨想到自己已經將元丹給了他,痛苦的不知說什麽好。


    “我有悔,不能在那個時候幫到你,甚至在那個時候不知道你的一絲一毫的痛苦。”藍忘機低下頭,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以後,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你再經曆這樣的痛苦了。”


    魏無羨將頭埋在藍忘機的懷中,掩蓋住眼中的擔心,說道:“藍湛,我真的沒事了,我隻想現在,我們能好好的在一起,好嗎?”


    ……


    “魏嬰,答應我,有什麽事都要告訴我,好嗎?”藍忘機將魏無羨的頭抬起來,對她說道。


    “我……”魏無羨欲言又止,微張著嘴,怔怔的看著藍忘機。


    藍忘機忍不住彎下腰,吻上了她的唇。那是溫暖的,帶著些微的甜,和之前在神樹幻境中的苦澀不一樣。


    吻著吻著,藍忘機翻了個身,將魏無羨壓住。魏無羨一驚,藍忘機怎麽突然變得如此霸道?她看到藍忘機眼睛開始泛紅,額頭上隱隱顯出黑氣。不好,魔氣開始侵擾他了。魏無羨心想,是自己的元丹進入藍忘機的體內,影響了他。


    “藍湛,我們能不能……咳咳……藍湛,別……”魏無羨想說,我們能不能緩一緩,可是她現在身體虛弱,根本抵不過藍忘機的禁錮。


    魏無羨擔心藍忘機的身體,試圖掙脫,藍忘機卻牢牢抓住她的雙手。


    魏無羨眼神迷離起來。


    “藍湛……”


    “魏嬰,對不起……”


    “嗯?”


    “我有悔……”藍忘機低吟道。“魏嬰,我愛你……”


    “藍湛,我也愛你……”


    仿佛流浪了一輩子的靈魂突然找到了歸宿,仿佛那個叫做堅強的外殼突然被打破,魏無羨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用力的抱住藍忘機的脖子,死死壓住他的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流下的眼淚。這一刻,魏無羨放棄了掙紮,露出了她最軟弱的一麵。


    藍忘機感到魏無羨的放鬆,也放鬆了抓住她的手。他親吻她的脖頸,呼出的溫熱的氣掃過她的後頸,讓她更加酥麻。


    “啊……”魏無羨最後忍不住喊了出來,那不是痛苦也不是歡悅,更多的是酸楚、悲傷、朝生暮死、歡情當下的悲壯……


    日照西斜,不知今夕何夕,屋內衣物散了一地,發帶和抹額纏繞在一起,怎麽也解不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檀香與蜜汁的混合香氣,床旁的白色花骨朵在香氣的催化下漸漸綻放開來,露出裏麵黃色的花蕊,輕輕顫動……


    兩人在輕紗被褥中,露出白皙的腿,藍忘機悠悠醒來,看到躺在自己懷中的魏無羨,想到之前的種種,如在夢中。


    他看著魏無羨閉著的雙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一陣愧疚,是自己弄痛她了吧。他輕輕吻了上去,小心的將淚珠舔幹。


    “嗯……”魏無羨被藍忘機弄醒,翻了個身,酸痛讓她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魏嬰,對不起……”藍忘機啞聲說道。


    魏無羨太累了,沒有睜開眼睛,笑了一下,低吟道:“藍湛……我很好……”


    “魏嬰,下次不會了?”


    “嗯?”


    藍忘機再次輕輕吻了魏無羨的臉,說道:“下次不會弄痛你了……”


    魏無羨笑了起來。


    “魏嬰,我們永遠在一起……”


    “嗯……我們永遠在一起……”魏無羨說著,心裏卻一陣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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