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四輛馬車,不知不覺出了平陽,本應一路向西往夷陵方向而去,可秦情和司徒音音鬧著說難得來人界一次,非要多走走多看看再回去,於是轉道走向健康城。


    一千年後的健康城,已經成為南方商賈文人聚集之地,十裏秦淮生春夢,六朝煙月薈金陵,確是值得一遊之地。


    十月的秦淮河,秋雨洗塵、楓葉迎歌、晚霞初照、樓台錯落。


    避開最繁華的淮清橋,一片蘆葦蕩中飄著一葉扁舟,魏無羨手裏拿著一片柳葉吹著斷斷續續的曲調,半躺在甲板上,旁邊東倒西歪的幾個酒壺說明她已經微醺,正是將醉未醉之時。


    藍忘機放下船槳,一掃衣袖祭出忘記琴,合著曲調彈奏,琴聲悠悠,才聽出正是那首還沒有取名字的曲子。


    婉轉悠揚的曲子隨著晚風在河上層層蕩漾,天色漸暗,月色照耀下的秦淮河升起一片煙霧,煙霧中那一黑一白的身影,如謫仙一般,瀟灑又和諧……


    魏無羨放下柳葉,歪頭望向藍忘機,說道:“藍湛,還記得我說的嗎?下次見麵的時候,要想好這首歌的名字哦。怎樣?要不我幫你取一個吧?”


    藍忘機說道:“不用。”


    魏無羨扯了扯嘴說道:“你也真是的,這曲子我取了八十多個名字,你就沒有一個滿意的?”


    藍忘機堅定地道:“沒有。”


    魏無羨道:“怎麽這樣?我覺得叫藍湛魏嬰定情曲挺好的。”


    藍忘機不語。


    魏無羨又胡言亂語道:“或者含光夷陵天天曲也很好。一聽就很有故事……”


    藍忘機像是不想再聽到任何一個新的名字了,道:“有。”


    魏無羨道:“有什麽?”


    藍忘機道:“名字。”


    魏無羨驚訝道:“有?有的話你早說啊,究竟叫什麽。那你還一直不告訴我,害我幫你想了這麽久的名字,浪費我的聰明才智。”


    藍忘機看著魏無羨的眼睛,又像沒有看著她,透過她的眼睛,他似乎看到了很多久遠的回憶,玄武洞、不夜天、觀音廟……沉默片刻,藍忘機悠悠吐出兩個字:“忘羨……”


    魏無羨道:“啊?”


    藍忘機道:“曲名忘羨。”


    魏無羨睜大了眼睛。


    須臾,她捧腹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難怪你一直不肯告訴我了,原來是偷偷摸摸取了這麽個名字,用心昭然若揭。可以啊藍湛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藍忘機似是早就料到魏無羨會是這個反應,看著她前仰後合,隻能微微搖頭,神色看似無奈,唇角卻已悄然無聲地淺淺一彎,眸中也有朦朧的漣漪散開。


    好容易笑夠了,魏無羨嚴肅地道:“忘羨,很好,好極了!我喜歡。是的,就是應該叫這個名字。”


    藍忘機麵無表情地道:“我也喜歡。”


    魏無羨道:“聽起來非常雅正,非常姑蘇藍氏,我看能直接收錄進你們家的曲譜集,要求所有姑蘇藍氏子弟必須修習此曲。”


    魏無羨突然想到了什麽,附身向藍忘機身邊歪去,邪邪的笑著,說道:“你什麽時候取好的名字?不會是,在玄武洞給我唱的時候就起好了吧?難道,比那個時候還要早?”


    藍忘機不答。


    魏無羨看著藍忘機微妙的表情,說道:“難道,你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對我有意思了?!或者,是在藍氏聽學的時候?說,你什麽時候對我動心的?藍二哥哥?嗯?”


    藍忘機感到魏無羨的臉越來越近,他看著她喝了酒紅撲撲的臉頰,極盡旖旎之色的眼神,聞著她嘴裏吐出的陣陣酒氣和發絲的香氣,他感到自己心跳加快,渾身發燙,似乎已經醉了。


    藍忘機一把摟住魏無羨腰,將她壓倒在船上,用唇堵住了她胡說八道的嘴……


    魏無羨一驚,然後便是無法思考的熱情,她在滿船的檀香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


    “嘩啦!”一聲響,一個詭異的漩渦將他們所在的小舟卷了下去,一下子沒了蹤影。


    魏無羨突然感到冰冷的水向自己的口鼻灌了過來,自己的手腳似乎被無形的線綁住了,完全無法動彈,直直的迅速向下沉去。


    “嗚、嗚……”眼看著藍忘機白色的影子離自己越來越遠,魏無羨想開口呼喚,卻吞下更多的水,眼前越來越暗,河水冰冷得刺骨,她感到自己快要失去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也就一瞬,魏無羨停止了下沉,她的身體已完全麻木無知無感,但意識卻是清醒的。


    她聽到了耳邊傳來了一個尖細難聽的聲音:“這就是聖女?怎麽一點魔氣都沒有?不是說陰虎符的能量都給了她嗎?”


    另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我來看看。”


    一陣沉默後,低沉的聲音說道:“奇怪,她身體裏竟然沒有元丹,陰虎符的能量應該在元丹內,難道她的元丹給毀了?!”


    “什麽?”尖細的聲音更加尖銳,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費這麽大勁把她擄了來,竟然沒辦法激活陰虎符?!”


    低沉的聲音說道:“那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隻要她的元丹還在,我們就可以通過她感應到元丹所在。”


    “嗯……”尖細的聲音緩緩說道:“確實,我能感到她的元丹越來越近了。”


    低沉的聲音說道:“原來如此,她把元丹給了藍忘機,嗬嗬,這可真是有意思的事情。傀儡老兒,既然魏無羨送給你了,要不藍忘機你也對付對付?”


    尖細的聲音說道:“嗬嗬嗬嗬,水巫,你的算盤打得也太好了吧。魏無羨本來就是我抓的,怎麽能說是你送給我呢?我就算今天不抓她,她遲早也得是我的。今天我就不領你這個人情,走了!藍忘機你還是自己對付吧!”


    說時遲那時快,一股強大的氣從上而下的壓過來,將停滯不動的水中結界硬生生劈開,藍忘機帶著耀眼的藍色光輝出現在麵前。


    藍忘機一看魏無羨躺在河底生死不知,便心急如焚。他沒有多說,直接祭出最強的魔氣,與對麵的水巫拚殺起來,雖然在水中水巫略占優勢,但藍忘機集魔族元丹、精靈神樹、仙門靈力三重法力於一身,修為已入化境,一時兩人難分高下。


    水巫似乎不擅長久戰,見一時拿不下藍忘機的元丹,便不再戀戰,對藍忘機說道:“今日暫且留下你們的性命,待日後再來取。後會有期!”說完,水巫化作一股黑色的漩渦隱沒在河水中消失。


    藍忘機沒有追趕,立即轉身去探魏無羨的鼻息。


    他見魏無羨臉色青紫,呼吸微弱,四肢僵硬,暗叫不好。


    他吸了一口氣,對著魏無羨的嘴呼出,帶有靈力的氣息直接通過魏無羨的口傳入她的心肺,護住了她的心脈。


    見魏無羨呼吸稍穩,藍忘機趕緊用魔氣祭出屏障將河水隔開,摟住魏無羨冰冷的身體,急速向河麵上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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