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曹步廊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顯得十分高興,嘴裏卻說道:“小哥,你真是過獎了。令叔肯定是比小老兒高明多了!”


    “不一定的。”我搖了搖頭,道:“我聽說,暗器越小,攻擊的距離可能會越近,因為分量不夠;但是暗器越大,攻擊的準頭就越偏,因為操控的難度太大。而且球狀的暗器一般要比其他形狀的暗器好操作,因為不必擔心空氣的影響過劇,但是卻又難以利用空氣進行回環……似您這種用鐵釘做暗器的,簡直是聞所未聞,比我們用石子打要難得多了!”


    “小哥是實誠人,小老兒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曹步廊肅容道:“小老兒的暗器本事確實是獨門絕技,而今江湖上,除了小老兒之外,再無第二個人會這本事。就如你所說的那樣,鐵釘不好做暗器,因為形狀不合規矩,似我這種大鐵釘,更是難上加難!第一,尺寸太長;第二,分量太大;第三,頭輕尾重;第四,尖端不銳;第五,形不規則。第六,每每相異。”


    我奇道:“那您為什麽還要用它來做暗器?”


    曹步廊道:“正因為種種難處,用它來做暗器,才更容易得手。”


    我愕然道:“為什麽?”


    曹步廊笑道:“小哥請想,如果咱們兩個第一次見麵,你看見我口袋裏裝的有鐵釘,或者手上拿的有鐵釘,你會想到什麽?”


    我沉吟道:“會想到你要用鐵釘釘家具,想到你可能是個木匠……”


    “對啊。”曹步廊道:“如果你不認識我,不知道我的來曆,你會想到它是我的暗器嗎?”


    “這……”突然間,我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用它來做暗器,更容易偽裝,因為人們都想不到它是暗器!”


    “不錯。”曹步廊道:“因為從來都沒有人用它做過暗器,而且用它做暗器很難,所以,大部分人看見它也不會放在心上。暗器,暗器,取一‘暗’字,別人瞧見了,卻不放在心上,想不到它是暗器,它的‘暗’才是真正的‘暗’!其危險可想而知,你得手的幾率也可以預見!”


    我點點頭,道:“有道理!”


    曹步廊伸出手指一拔,揪掉了一枚鐵釘,在掌中摩挲著,又說道:“還有一樣好處,江湖高手所用的的暗器都是要定模定具,按照標本打造鑄造出來的,無論是形狀、規格、分量、大小、顏色、鋒銳程度……都要合乎要求。對不對?”


    我“嗯”了一聲,道:“是這樣的。”


    曹步廊道:“這樣做有好處,因為熟練了一種暗器之後,長期使用會越來越順。但是利弊互存,這樣做固然有好處,可也有壞處。”


    我道:“別人都知道那是他的暗器。”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壞處。”曹步廊道:“那就是使用數量十分有限。”


    我詫異道:“使用數量有限?”


    曹步廊道:“小哥請想,一個人就算身上的口袋再多,又能裝多少暗器?”


    我搖頭道:“裝不了多少。”


    曹步廊道:“你出門在外,遊走江湖的時候,一旦手頭上暗器用完,怎麽補給?因為是定製的,所以用完了就基本上無法補給!”


    我想了想,果然如此,不禁點頭稱是。


    曹步廊道:“可是用這大鐵釘就不一樣了,因為天下間它幾乎處處都有,它是家居的必須!你自己想想,還有比它更方便,更便宜,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暗器嗎?”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前輩說的是。就是這本事不好練。”


    “越是難得,越是了得。這鐵釘暗器的本事,要是練成了可不得了。”曹步廊盯著我道:“小哥你想學嗎?”


    我愣了愣,心中著實癢癢的,如果練成了這手本事,也著實好的很啊。


    我看了看那木樁,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道:“謝謝前輩的好意,不過還是算了。”


    曹步廊眨了眨眼睛,道:“小哥不用客氣,你與我是有恩的,昨天晚上是小哥你救了我。”


    “那算什麽恩,而且我也告訴七叔你藏在門樓裏了。”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我不是客氣,是真不想學。”


    曹步廊道:“為什麽?”


    我道:“貪多嚼不爛啊。我連‘一線穿’的本事都還沒有練好,再去學前輩您的本事,就本末倒置了。等我練好的自家的本事再說。”


    “哦。”曹步廊笑笑,道:“那不衝突的。你如果真想學的話,我真的教你。”


    “多謝前輩了。”我走到石凳、石桌旁邊,道:“您先練著,我去洗洗碗筷。”


    走出了東院,不知怎麽的,我突然想起來了昨天夜裏老爹對弘德說過的話:“我是警告你,不管別人有什麽寶貝東西,你見了再怎麽稀罕,都不準要!就算是他給,你也不能要!”


    驀然,我心中一凜,這曹步廊今天還真的要給我什麽稀罕人的“東西”——老爹是有預知麽?


    可是老爹沒有囑咐我,是知道我一定不會要麽?


    那曹步廊到底安得是什麽心?


    如果是壞心,老爹明知為什麽還要留他?如果不是壞心,老爹又為什麽囑咐弘德不能要?


    老爹和曹步廊都是有心思的人,我琢磨了半天,沒有想明白,便也不去想了。


    直到晌午,弘德和馬新社才起**,跑灶房來,臉也不洗就找東西吃。


    我問馬新社道:“我爹說過讓你待在家裏直到晚上?”


    馬新社吃了一大口玉米麵餅,噎的翻白眼,使勁點頭。


    我道:“你昨天夜裏不回去,今兒白天也不回去,家裏人不管麽?”


    馬新社噎的說不出話來,弘德道:“他在外瞎胡晃蕩慣了,白天黑地的不著家,爹娘媳婦都知道,誰也不管他。”


    馬新社連連點頭。


    我道:“你倒是挺知道。”


    弘德笑道:“他現在有啥事是我不知道的?我還挺眼饞他這活法哩。爹娘都不管,家裏養個媳婦,外麵還能養個妾。”


    “胡說八道!”我瞪了弘德一眼,道:“你以為那是什麽好事?!”


    弘德道:“大哥啊,你真沒化,沒看過戲嗎?《牡丹亭》裏頭的杜麗娘不就是個鬼,柳夢梅不照樣和她那啥啥,結果不但沒事兒,還被人寫成了戲,傳到了現在!嘖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我看啊,老馬這件事也是好事,可以寫進書裏頭啦!”


    “放屁!”我忍不住說了髒話,罵弘德道:“那戲都是編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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