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叔父一眼,道:“我心裏是願意的。”


    叔父道:“我也願意你去,摸摸也是好的嘛。”


    我笑了笑,對屠夫說道:“那我回去問問我爹娘。”


    屠夫點頭道:“好,那我等你消息。”


    我道:“多謝你的好意了。不過,要是我爹娘也應承了,我怎麽去找你?”


    屠夫道:“你是許昌陳家村的,你爹不是許昌禹都房管的陳漢生麽?”


    我詫異道:“你怎麽知道的?”


    屠夫笑道:“再沒有誰比我們消息更靈通更精確的了。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我去房管找你爹,直接問他的意見。”


    我點頭道:“好。”


    屠夫伸出手來,和我一握,道:“那咱們就再會了。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我道:“再會!”


    我和叔父又在太清宮待了一天,便收拾回許昌禹都去。


    臨別之際,我和叔父又去了一趟老君台,正碰見梅川太郎下來。


    他隻孤身一人,瞧見我們時,朝我們微笑頷首示意。


    叔父道:“你又來悔罪了?”


    梅川太郎道:“是啊。人越老越難心安,平生造孽太多,期求神明見諒。再過幾年,我還要來,到時候,我要立碑賠罪的。”


    叔父道:“真心賠罪,也沒必要立碑,不是真心的,立碑也沒用,搞那些虛頭巴腦的形式,管屁用。”


    梅川太郎點點頭,道:“您說的是。心意也有,形式也要。我會再來的。你們保重。”說罷,梅川太郎朝我們一鞠躬,匆匆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我對叔父說道:“他像是真心悔過的。”


    叔父道:“天才知道他打啥主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我知道叔父還是念著真源先生的死,對日本人更加厭惡。


    上得老君台,想起真源先生的事情,嗟歎不已。我和叔父在道祖像前拜了拜,然後下來,回許昌而去。


    (禦風樓主人按:


    其一,梅川太郎後來在八三年及九七年分別又來到鹿邑老君台,拜祭老子,懺悔賠罪,並於九七年在鹿邑立下“謝罪碑”,以彰其心。鹿邑人民念起心誠,將“謝罪碑”改為“和平碑”,以體現國人愛慕和平的心願;


    其二,三八年時,日軍在老君台投射一十三枚,無一爆炸,其中十二枚在四零年便被鹿邑人找到,隻有第十三枚不知所蹤。直至零三年,某道姑在老君台上燒香,忽有爆破,那便是消失不見的第十三枚。但老君台無大損,人員也無傷亡。本中所說,梅川道踢中爆破,致使斷腿……此情節乃是禦風樓主人杜撰,與史實並不相符;


    其三,老君台、太清宮、梅川太郎一事為真,高橋美子、新峘光、真源先生、屠夫之事為禦風樓主人杜撰,隻為本書故事發展所需,諸位看官不必當真;


    其四,陳名城生前所修煉的玄門奇術“咒禁十二科”並未真正失傳,而是被陳名城以一縷魂念封存在其生前所居的深山古洞中。二十餘年後,陳弘道、陳元方父子前往伏牛山,陳元方在機緣巧合下,與木秀踏入古洞,發現了陳名城遺體,並學會了“咒禁十二科”,終成“麻衣神相”——此事在拙作《麻衣世家3:咒禁迷穀》有所詳述,此處不再著墨多說,也不影響本書故事情節)


    第312章 饅頭新娘


    夜裏的冷風吹得人遍體生寒,抬頭不見星月,蒼穹之下,四麵都是黑黢黢的。


    “獨眼龍真他娘的是個**。”老二弘德蜷縮著身子,半躺半坐在我腳下,忽然伸手抱我大腿,感覺癢,把他蹬一邊去了。


    老二“嘿嘿”尷尬的笑笑,道:“那種娘,也生不出來正常的兒子——大哥,你說這個獨眼龍會不會跟他娘一樣,是個活屍?”


    “獨眼龍”是我們連長,姓張名元清,因為在戰爭時期受過傷,瞎了一隻眼睛,因此平時都戴著眼罩遮住他那隻殘眼,老二便給他起了這麽個綽號。


    張元清的娘,不是正常的人,連隊的許多人都聽過這樣一個離奇的說法:


    張元清的父親,原本是個打柴的窮樵夫,雙親亡故,家徒四壁,根本娶不起媳婦。


    有一日傍晚,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張樵夫砍完柴下山,恍惚間,看見林子裏隱隱約約有一處房子,走近了以後,張樵夫發現那房子裏坐著個年輕的女人,正在織布,那模樣,又漂亮又安靜。


    張樵夫呆呆的看了片刻,突然覺得有些古怪——他常常進山,荒山野嶺的從來都沒有見過什麽房子,更不用說織布的女人了。再加上天色向晚,張樵夫有些害怕,就匆匆下山去了。


    到了第二天,黃昏的時候,張樵夫鬼使神差的又走到了那片林子裏,而且再次看見了那座房子,那個女人……


    一連七天,天天如是,張樵夫就發癡了,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個女人。他覺得這女人雖然不同尋常,可是卻從來都沒有害自己,所以並不可怕。


    第八天傍晚,在張樵夫依依不舍下山的時候,突然遇到個半禿的駝背老婆子,老婆子攔住他,說:“小夥子,我餓了,能不能給我點吃的?”


    張樵夫身上還有些沒吃完的饃幹,見那老婆子枯瘦伶仃,心生憐憫,就拿出來給了她。


    那老婆子又說:“這饃幹太硬了,我牙口不好,你能不能給我去打些水來就著吃?”


    張樵夫心善,就跑到山溪裏,打了水,給那老婆子喝。


    老婆子喝了水,吃了饃幹之後,又說道:“你今天讓我吃飽了,我明天還是要挨餓,你要是有錢的話,就給我一些,我還能買點東西,多活幾天。”


    張樵夫想了想,這老婦人實在是比自己可憐多了,就把身上能拿出來的錢全都給了那老婆子。


    老婆子點點頭,突然看張樵夫,道:“你這人倒是不錯。我問你,你老老實實的說,你是不是想娶山上織布的那個女人?”


    張樵夫一愣,還沒回答,那老婆子先笑了,說:“你要是想娶那個女人,我有辦法,隻不過這法子有些不厚道,你娶了她,能包你香火有繼,能過二十年夫妻生活,卻叫你死的時候,要受些苦。”


    張樵夫三十多歲了,上無雙親,中無內人,下無兒女,孤苦的無法忍受,再加上愛慕那女子多時了,哪裏還顧得上死的時候苦不苦,聽見那老婆子這麽說,連忙跪倒在地,“咚咚咚”連磕了幾個響頭,道:“求大娘教教我!我不怕死的時候受苦!”


    “不怕?那就好。”那老婆子說:“今天受了你的恩惠,也該報答你——你去蒸個饅頭,要半生半熟,鹽、油、醋、醬、糖都不能放,隻是和麵的時候,要滴進去自己食指裏的一滴血!這個是最最要緊的,你一定要記好!”


    張樵夫詫異道:“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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