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迎來的要比南方早,樹葉落盡枯竭,光禿禿的大街失去了昂然生機勃勃的綠意,葉然陪著白朗在院子外散步,二人緘默無言,靜謐的氛圍下是兩顆有隔閡的心。


    白朗削薄的身影在涼風的吹拂下有些打晃,似乎某些事的發生一直另他心有餘悸,可他不想因此失去葉然,更不想讓這件事成為他們隔閡的阻礙,他垂眸,輕輕拉住葉然的手,葉然靈光一閃,笑的比花還燦爛,兩雙手十指相扣,似是不想讓幸福從此流失。


    葉然靠近他更近了分,隨口道:“離你出院的日子近了,我又寒假將至,我們出去玩吧?”


    白朗眸光深邃,眉目含情脈脈,內心被揪起驀然一笑的浪花,“好啊,不過……我們沒有錢。”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瞬間沒了底氣。


    葉然托腮五官凝驟,攥緊白朗的手一顫,這確實是他們眼前最大的難題,沒有錢,能去哪裏玩?她瞬間陷入了沉思,朦朧的薄霧籠罩在眼眶,使她看不清白朗清雋儒雅愛意濃烈的臉龐。


    她剝開層層障礙,步伐節奏慢了下來,驀地換了話題問白朗,“出院後你有什麽打算嗎?”


    白朗從她茶色瞳孔裏尋找到一種期待,心裏默默沉了一口氣,隻要他病情一直穩定下去,隻要她不會嫌棄他,他想要找一份工作,努力給她更好的生活,“你說……如果我去找工作,會有人要麽?”


    初中時他學習非常刻苦,常常為了追趕一個名額而看書到淩晨,可自從患得抑鬱症,所有的打擊像暴雨山洪般傾泄而來,他真的承受不住,果斷輟學,從此與想要的生活遙遙無期。


    他沒想過現在工作會成為他擔憂的負擔。


    葉然眼前邃然一亮,像星星閃耀著光芒,她嘴巴溜圓,不可置信的再次確認,“真的?白朗你真這麽想?”


    白朗嘴角咧著笑,像個陽光大男孩,內心所有的創傷都在這一笑時所治愈,他答道:“是真的,出院後我要去找一份工作。”


    葉然在心裏數算著離白朗出院的日子還有幾天,便給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等你出院後,先回家看看叔叔阿姨再出去找工作,找到工作以後一個月發工資,攢幾天假,剛好我放寒假……我們就有錢出去玩嘍……”


    白朗寵溺的揉揉她的頭,笑著道:“好。”


    這一次終於是他賺錢給她花了,心裏呀嘻滋滋的甜蜜。


    ……


    和白朗吃過午飯,葉然繼續回學校上課。


    下午的陽光晴朗又明媚,像她愛著的白朗的臉,幹淨整潔。


    蔚藍的晴空下葉然哼著歌,奔跑在校園的林蔭小路上,翠綠的葉子焦黃而落,沒入在漆黑的土壤裏,灰突突的湖畔,坐著幾對戀愛中的人影,猝不及防的她又吃了把狗糧。


    跑到階梯教室,室友依舊像往常一樣,給她占了位置,她坐下後,老師也恰巧走了進來。


    滿滿當當一屋子朝氣蓬勃的年輕麵孔,老師滿意的點點頭,寒暄幾句,幽默風趣的講起課,底下偶爾會發出一陣哄堂大笑,偶爾又會在唏噓中沉痛哀思,葉然也是如此。


    一節課的時間在偶爾歡聲笑語,偶爾沉悶乏味中度過。


    夕陽醉意綿綿,晚霞盛騰升起,整個校園建築繚繞在金黃色的世界裏,葉然望向窗外撐著臉,有些沉醉,看擁擠的人群留出一條縫隙才和室友們珊珊離去。


    某個室友提意,“待會去食堂吃完飯我們要不要去逛街?”


    其他人紛紛附和著,“好啊。”


    “上周我相中一件大衣,真的超級仙女……”


    “就是沒舍得買。”


    “切,今天看見我非要納入麾下。”


    “漬漬漬……”


    “葉然,我記得你上次說想要買口紅,買了麽?”


    葉然搖頭,眼中有煙花謝幕,“再說吧!”


    “要不要和我一起在代購那買?絕對的正品,她是我朋友……”


    說實話,葉然很動心,可她再三思慮,還是決定先放一邊,“我的能用一陣子,到時候再說吧!”


    某傲嬌女繼續說道:“可你就一管口紅,還那麽廉價,要我說啊,女生就得對自己好一點,你不自己買,難不成還想著你那精神病男朋友給你買?”


    注意到用詞不當,其他室友忙懟了懟她的胳膊。


    葉然眼睫微顫,茶色瞳眸展露溫怒之色,室友見她喜怒無常的表情,頓然結巴道:“葉然……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葉然堵在心口的凜氣頃刻噴發,“那你是什麽意思?”


    她的魄力像一座火山,爆發在別人撼動她感情的基礎上。


    “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總是討論別人的事情很好是吧?”


    某傲嬌女本不屑置辯,可在室友的烘托下還是把即將發酵的事情給壓了下去,“葉然……大家在一個屋簷下相處這麽久你還不知道我的為人麽……”


    其他人紛紛說道:“是啊葉然,她嘴就那麽欠。”


    “你別放在心上。”


    “是啊葉然……”


    葉然嘴角一顫,怒氣全收,她不想搞得寢室內氛圍不和諧,驟然間轉換話題,“不是逛街嘛,還去不去了……”


    室友小心提醒道:“我們還沒吃飯……”


    葉然“……”


    某傲嬌女挽著她的胳膊,想彌補剛才得口誤,“待會想吃什麽?姐妹請你……”


    “喲喲喲……也把我們的一塊請了吧……”


    “我想吃……砂鍋米線。”


    “我要吃麻辣燙不接受反駁……”


    葉然眼底蘊藏的怒氣雖沒有全熄滅,也頻頻讚同道:“麻辣燙……”


    “麻辣燙約起……”


    想吃砂鍋米線的某女立刻投來冷眼,嘟嘴道:“姐妹們……分道揚鑣吧!”


    “哈哈哈”


    “哈哈哈”


    “……”


    在室友們手挽手遊走在校園寬闊的馬路,一心想著咕嚕咕嚕叫的肚子即將被麻辣燙所填飽時,葉然的心似乎變得更加脆弱,尤其是當人們提到白朗,將精神病這三個字將他聯係到一起時,她破爛不堪的心再度被外界的輿論和輕蔑所擊垮。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抑惑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從寢室內的室友們和上班的同事們,所討論的話題也開始千變萬化五花八門,而各種攀比和虛榮縈繞在其中,才是真正的將他們的感情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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