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中。”陳弘道連忙道:“我學,我學!大,您趕緊過去告訴他們,說我要徹夜練功。”


    “那沒問題!”陳漢琪咧嘴笑了起來,扭頭又看曹步廊,變臉作色說道:“姓曹的,隻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要是明天早上我侄子沒學會這飛釘術,你就等著死吧!”


    “啊?!”曹步廊本來在一旁聽他們叔侄倆說話,不提防突然找他的事兒,嚇的從地上猛然站了起來,陳漢琪指著他道:“叫你閉嘴,可沒叫你說話!”曹步廊滿腹委屈,卻敢怒不敢言,陳漢琪已大搖大擺的去了。


    曹步廊和陳弘道麵麵相覷,半晌無言。


    曹步廊咽了口吐沫,道:“小哥,你,你可要上點心啊。我覺得你叔父不是說著玩的,會真要了我的命……”


    陳弘道說:“我既然要學了,就肯定會上心的。”


    曹步廊道:“那咱們現在就開始?”


    陳弘道說:“好啊。”


    第三十七章 傳道受業解惑也


    曹步廊從口袋裏摸出來一根鐵釘,遞給我,道:“小哥,你先自己拿著,感受感受。”


    那鐵釘兩寸多長,幾乎筷子粗細,黑黝黝的生鐵鑄就,沉甸甸的質地粗糙,陳弘道在手裏摩挲了片刻,突然感覺這大鐵釘質樸無華,雖然不怎麽好看,但是卻叫人感覺安心。


    曹步廊道:“小哥,感覺怎麽樣?”


    陳弘道說:“挺好的。”


    曹步廊道:“那我就開始說了。”


    陳弘道“嗯”了一聲。


    曹步廊道:“一般用的暗器,有特製的和就地取材的,就地取材的多是石子、樹枝、鐵片……用這種暗器的人一般都是本事極高的,像你叔父和你父親那樣,一般的人可玩不轉。特製的暗器種類不少,比如說手中劍、太極球、飛蝗石、金錢鏢、流星鏢、流星錘、海星鏢、回形鏢、旋風鏢、梅花針、指縫針、甩手箭、袖箭、鞋針、彈弓、竹炮、飛爪、毒霧、舌針、吹笛、辮刀……這些特製暗器又可以分門別類,分為力、機、藥、連、吹、風六種,‘力’是指直接用手打出去的暗器,比如飛蝗石、太極球、金錢鏢等,‘機’是說發暗器用的是巧製機關,比如袖箭、彈弓、竹炮等,‘藥’是指喂了毒藥的下三濫暗器,‘連’是指不脫離手腳發膚的暗器,比如飛爪、流星鏢、鞋針、辮刀等,‘吹’是指用嘴噴射的暗器,比如毒霧、舌針、吹笛等,‘風’是指用空氣控製力道、方向的暗器,比如回形鏢、旋風鏢……”


    陳弘道聽曹步廊說起暗器來,如數家珍,詳盡細致,有許多是他見所未見的,更有些是他聞所未聞的,便不禁對曹步廊有些刮目相看,暗想:“此人果然有過人之處,倒也不是純粹的不學無術的猥瑣無賴小人。”於是問道:“你怎麽懂得這麽多?連我叔父都未必比你更熟悉暗器。”


    曹步廊聽陳弘道誇他,略微有些得意的笑了笑,道:“小哥過獎了,其實也沒什麽。隻因為我精通木工,常弄些奇技淫巧,也研究過機關,喜歡拆開一些特製的暗器觀察,所以知道的比較多些。當然,剛才我所說的有些分類是我自己編排的,我也是容納了百家之長,才創出了飛釘術。”


    陳弘道點了點頭,道:“你接著說暗器吧。”


    曹步廊道:“飛釘術屬於‘力’,手法類似飛鏢,但力道的運用卻又近似於甩手箭,而掌控方法卻又仿佛指縫針,可謂是博采眾長。我具體跟你講一講吧。”


    隻聽曹步廊細細道來:“飛鏢的手法要旨有四,乃是‘上、穩、多、開’,意思是說鏢頭要朝上,握鏢要穩重,握鏢的指頭要多,不握鏢的指頭要散開,飛釘術也類似於此,隻有一處不同,飛鏢多有羽翼把控方向,而鐵釘則沒有,這是鐵釘的高明之處,也是它的難為之處,因為沒有羽翼,方向就很難控製,可是既然沒有羽翼,便也不必過分顧及氣流的幹擾。這些,你能懂嗎?”


    陳弘道一邊聽,一邊自己思索,有不甚明白的地方,就問曹步廊。


    這正是曹步廊的專長,所問之處,無一不搔到他的癢處,因此他解說起來,興高采烈、侃侃而談,不但言無不盡,而且還時不時的手把手教陳弘道如何運轉手法,直到陳弘道完全清楚、熟稔。


    陳弘道修煉“一線穿”有十多年的時間,對暗器的諸般手法其實也熟悉,這飛釘術雖然獨樹一幟,但畢竟不脫大類,弄清楚其中的關鍵之處後,學起來也不算很難。


    開了個好頭,陳弘道和曹步廊都輕鬆下來。眼見天色發暗,在這屋裏待的時間著實不短了,便叫曹步廊先歇一會兒,陳弘道則去了趟茅廁。


    而曹步廊其實也早已經是忍不住了……


    各自方便之後,回到屋裏,開始講飛釘術的力道運用。


    曹步廊現在已成廢人,無法發力,因此隻能假模假式的為陳弘道演繹,他道:“飛鐵釘的時候,力道的運用就好似甩出手箭,就是要用手腕和手指配合發力!手腕有‘抖、甩、轉、擺、撥、沉’諸般變化,手指也有‘彈、黏、夾、擰、勾、分’各種不同,飛釘術的力道運用就是把手腕和手指的力道變化整合起來,因此能使出三十餘種不同的手段!而且,等到練習熟稔之後,鐵釘數目還可以遞增,一而二,二而三,三而四……單手變雙手,十指變雙掌,妙用無窮!不過,以我的水平,還達不到飛釘術的最高境界。不過,小哥的天賦過人,功力渾厚,應該不難的。”


    陳弘道聽得暗自咂舌,心道:看來之前真是小瞧了這曹步廊,不料飛釘術竟然如此厲害!


    隻聽曹步廊又說道:“飛釘術的力道運用近似甩手箭,可又有一點大不同之處,那便是‘以氣貫之’。剛才聽小哥你和令叔談論麻衣陳家的‘一線穿’,恰也是氣的運用為重,這點真是不謀而合了。隻要小哥能把‘一線穿’的運氣之法用在鐵釘上,就能把控好力道所發之向,將鐵釘運轉的好像自己手裏長出來的一樣……”


    這力道的運用,比手法又複雜了許多,曹步廊把手腕、手指和氣的每一種用法,每一種結合,每一種變化都拆開了,又連起來,一一給陳弘道細說,這一通講,隻說了兩個多小時,外麵已經是昏黑如墨了。


    兩人把屋裏的燈打開,陳弘道捏著鐵釘,試著運氣發力,將其打出去,曹步廊在一旁觀看指點,隻要有偏差的地方,曹步廊就叫停,重新糾正。


    曹步廊雖然已成廢人,可是眼力之毒,經驗之足,仍然遠在陳弘道之上……


    “來吃點東西。”陳漢琪突然走了進來,端了些饃、菜、稀飯,正要放下時,猛的訝然一聲,叫道:“乖乖!把老子的牆弄成馬蜂窩了!”


    陳弘道笑道:“是您叫我們在屋裏的,總不能光說不練吧。”


    “說的好,哪能光說不練!釘吧,反正這房子是你爹蓋的,壞了他修。”陳漢琪說著,又掃了曹步廊一眼,道:“姓曹的,我剛才過來了幾次,聽見你講的東西了,不賴!算是把壓箱底的貨都掏出來了。衝你這表現,你的命是可以保住了。”


    “嗬嗬……”曹步廊訕訕的笑了笑,道:“多謝相尊了。”


    吃過飯之後,陳漢琪自己去了。


    曹步廊和陳弘道閑坐了片刻,那陳弘道忽而想起和合偶來,忍不住問曹步廊道:“你做的和合偶到底管用不管用?”


    曹步廊微微一笑,顯得十分神秘,他道:“厭勝之術,不知者靈,知者心靈則更靈。”


    陳弘道沉默了片刻,道:“多謝您了!飛釘術還有多少要旨?”


    曹步廊道:“快講完了。”


    陳弘道“嗯”了一聲,道:“那請您繼續吧。”


    曹步廊喝了一口水,道:“接下來就要講掌控鐵釘之法了,這相對於前兩節來說,其實是小術,是藏匿之招。就像命脈中人藏匿符、丹,醫脈中人藏匿藥、毒,都不能叫對頭發現,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如果對頭不知道你暗藏什麽東西,那你就多了幾分勝算……藏在哪裏呢?尋常的暗器可藏地方極多,不要說口袋、掌心、指縫、襪子、鞋底……就連咽喉、舌根、牙齒都是都是藏匿之所,我見過有人曾把刀片貼在舌頭底下,還有些女人頭發中、裙子下都有暗器。”


    陳弘道聽得頭大,道:“那鐵釘藏在哪裏?”


    曹步廊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不要混同。你自己摸索出來一個最適合容納鐵釘的所在,好叫人不知道你的暗器從哪裏來,也不知道你怎麽使出來的。這就是暗器之所謂‘暗’,乃是不露,乃是隱秘,除此之外,還要簡單易操作,比如你藏的雖然隱秘,可是取來用的時候卻非常費事,耽誤時間,那還不如不藏。總之,是要神明不知,鬼邪不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陳弘道想了想,道:“你是把鐵釘藏在什麽地方的?”


    曹步廊詭譎的一笑,把上衣袖子翻了起來,道:“小哥請看。”


    原來曹步廊是在袖口上做了文章,兩邊袖口都封了一圈綁帶,綁帶上嵌著密密麻麻的塑膠收縮口,而鐵釘被碼的整整齊齊,鑲在收縮口裏。再裏端則是一條鬆緊帶,可以勒住胳膊,不至於在活動的時候,因為重力問題而使得綁帶難以控製。


    平時,袖子翻下來的時候,與普通的衣袖無異,目力不銳之人很難發覺其中的秘密,施展飛釘術的時候,隻要手指頭往裏輕輕一碰,鐵釘自會滑落在掌中,果然是神不知鬼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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