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歌……聽雲!吃飯了吃飯了!”


    聽雲聞到這飯菜香,一下子便有了力氣,立馬從榻上下來走到桌前。


    子羨看著她這精氣神,不禁小聲自言自語到:“想來定是我醫術太過精湛,這大傷初愈的人,也能健步如飛了!”


    聽雲來在桌前,看著子輝一道道菜端上桌,眼睛都看直了。


    待子輝將菜全都上齊後,聽雲迫不及待地在桌前坐下了。轉而一想,師父都還未坐,自己竟這般心急,這也未免太過失禮了,便回頭訕訕地看著子羨。


    隻是子羨這個冒牌的師父,本就不拘小節,實則他對這件事並未上心,他看到聽雲這麽瞧著他,也是滿心疑惑,便問到:“為師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沒!師父快些過來用飯吧!師叔,你也快些坐吧!”


    “哦!”


    子羨恍然大悟,來到桌前坐了下來,子輝也在另一個凳上落了座。


    聽雲看著桌上的菜,目光炯炯有神,道“好香呀!沒想到咱們這裏還有如此厲害的廚娘!這菜做的,就像是直接從畫裏端出來的一樣!”


    子輝聽罷,將嗓子清了清,說:“我便是你口中那廚娘。”


    聽雲驚歎:“啊?師叔……請恕聽雲失禮,聽雲隻是覺著……”


    子輝問:“你隻是覺著,這男子,怎會對廚膳之事如此得心應手?”


    聽雲點頭道:“正是正是!瞧這一道道菜,真真是隻應天上有!師叔,可否告訴聽雲,這些菜都叫什麽名字啊?”


    “這道名叫沙洲踏翠,這道是雞鬆煲,這盤叫蝴蝶暇卷,這碟叫鬆鶴延年,你麵前這小盅裏的,是一品官燕。”


    聽罷子輝的話後,聽雲驚訝不已,這一道道菜,雖名字雅致,食材卻也是普通常見。隻是自己雖是丟了記憶,但還是知道官燕名貴的。


    子羨看著聽雲那不可置信的表情,覺得很是滑稽,說:“放心吃,師父供得起!”


    聽雲認真地看著子羨,說:“師父,以後不必如此鋪張,若是師父銀錢多,大可給聽雲些,聽雲去還了債主的錢,也不必遭他們追殺呀!”


    子羨聽罷竟有些語塞:“你……我……為師好心給你補身子,你竟……”


    誰知聽雲沒聽他說完,又轉臉去跟子輝說話了:“師叔,日後可否也教教聽雲?”


    子輝竟有些不好意思,說:“這……你若願意,我教教你也無妨!”


    此時,子羨不悅了,黑著臉說:“不想著好好研習醫術,滿腦子都是吃食,為師一番辛苦將你從那閻羅殿救了回來,你就是這麽報答為師的麽?”


    聽雲聽子羨這話,怎麽聽都像是妒忌之語,便趕緊哄子羨:“師父,聽雲一定不負師父重望,隻是……”


    “隻是什麽?”子羨問。


    聽雲笑著說:“隻是,聽雲覺著,這行醫與廚膳,有異曲同工之妙,都可救人。”


    子羨不屑:“瞎說!你瞧瞧你師叔,整日裏就喜烹飪,菜倒是燒的好,醫術卻是沒絲毫進益。若是平日裏病人多些,我便得使出我那三頭六臂之奇技來!也沒見你師叔這頂好的廚藝能幫上我半分!”


    子輝聽罷本想辯駁兩句,想了想師兄的話竟都是事實,便是有話說,也都說不出口了。


    倒是聽雲,也不顧子羨心情如何,繼續自顧自地說:“師父,聽雲覺著,這藥可救人,廚膳亦可救人,若是有人三日都沒吃東西,要救他的話,是藥靈呢還是飯菜靈呢?”


    子羨說:“為師就該讓你一直睡著!聽好!不許再想著學做飯的事,你若再提,我便將你逐出師門去!”


    聽雲見子羨這般小氣,便趕忙給子羨盤中夾了些菜,說:“師父莫氣,聽雲不學廚膳便是!聽雲一定好好隨師父學習醫術,可好?”


    子羨氣得不想再說半句,隻顧著往嘴裏飯食,沒想吃了不過一會兒,心情也好了。


    “今天的菜不錯。”


    聽雲看看子輝,二人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吃罷飯後,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聽雲掀起門簾,見子羨正在園中站著,盯著天空發著呆。


    聽雲走到子羨身旁,也好奇地盯著天空看了起來,隻是看來看去,也未看出什麽端倪。


    聽雲心中疑惑,隻是還未等她發問,子羨便說:“為師,是在等一場大雪。”


    聽雲看著子羨說:“原來師父喜歡雪景!”


    “你可知道,你重傷不死,是為何?”子羨問。


    聽雲搖了搖頭,說:“徒兒不知。”


    “是因為落英。”


    “落英是何物?”


    子羨說:“落英是一種極為罕見的藥草,可續命,亦可起死回生。隻是,每年隻有初雪時,才能采得。”


    聽雲恍然大悟,說:“所以師父是想等下雪時,去山中采這落英?”


    “不是為師去,是你去。為師若是能采,亦不用你去采了。”子羨說。


    “哦。”聽雲說。


    子羨把目光移向聽雲:“你就不問為何?”


    “為何?”


    “這落英隻在極寒時出現,男子體內火陽太過,一觸碰,那落英便會立刻枯萎,可是女子屬性與男子不同,所以女子采得,男子采不得。”


    子羨頓了頓,接著說:“這次為了救你,先師生前所采得的落英,已經被你用盡了,若不趕著初雪采一些,便要等到明年了。”


    聽雲有些不解:“師父,難道聽雲在這裏學醫十載,都未曾幫師父去采過落英麽,竟將師尊的心血坐吃山空?”


    子羨心想,這女子怎的失了前塵記憶,腦筋卻還轉地極快,真是令人費神。


    “你師尊辭世後,我還未遇到需用落英才能救治的病人,如此,那些落英便一直存著。”


    子羨用此謊圓罷上一個扯過的謊,有些心累。


    聽雲聽罷笑了笑,說:“無妨,聽雲是醫者,去采藥也是應當的!”


    子羨聽罷:“好!隻一條,出發前不許反悔!”


    “定不反悔!”


    是夜,聽雲躺在榻上,反複回味著子羨那句“不許反悔”,也不知他為何那般說,難不成,是這落英極難猜?可是,不過就是區區一藥草,能有何難?


    聽雲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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