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


    七公子先跪坐在了早先鋪好在長亭內的草席上,親自給何子安遞了一杯茶:“何師弟,這是我早起親自泡的楓露茶,你嚐一杯,嚐一杯後,我們就從此永別吧。”


    “師兄為何突然這麽說?”


    何子安問了一句後就淺嚐了一口茶,他不是什麽雅士,不懂品茶,所以喝了這茶也權當解渴了。


    “我爹爹不準我再來清江書院了!”


    七公子頗為不悅地說了一句,然後轉頭看著碧波連連的湖麵,沉默了下來。


    “這是為何?”


    何子安故作驚訝地問了一句,但其實他不覺得奇怪,因為昨日張居正的話已經讓他猜到張居正可能已經知道了自己女兒在清江書院和自己接觸的事。


    “因為……因為,算了,說了也沒什麽意義,總之,以後就別過了!”


    七公子舉起一杯茶來,然後喝了一口茶:“該拿酒來的!偏偏長兄不讓!哼!討厭死了!”


    何子安就這麽看著七公子,全場沒有說話,隻微微一笑,如果不知道七公子是女兒身,他還真接受不了七公子此刻的嬌氣。


    “是這樣的,我們公子要回府裏學習禮儀,過兩年就要說親了!”


    這小廝回了一句。


    “我讓你說話了嗎!多嘴!”


    七公子粉臉一紅,瞪了這小廝一眼。


    “哦!”這小廝隻得閉嘴。


    “師弟,你送我一首詩吧,就當贈別之禮,這是我送你的,拿著!”


    七公子突然轉過頭來,將一枝柳條遞了過去。


    “折柳相送?”


    何子安問了一句。


    “對呀,古人分別都是折柳相送”,七公子回道。


    何子安說著就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亭子,說道:“既然師兄折柳相送,那我就不送你你詩,送你一首歌吧。”


    “歌?”


    七公子問了一句。


    “對,此歌,你們聽了應該不會覺得尷尬,是為送別所唱”。


    何子安說了一句。


    “好啊,那師弟你快唱唱”,七公子梨渦淺笑,忙催促起何子安來。


    何子安醞釀了一下,便開始唱了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一滴清淚滑落,七公子不禁哽咽起來:“好聽!”


    “那師兄以後鄭重。”


    何子安起身拱手一拜。


    “你也一樣!”


    七公子也起身回拜了一下。


    突然,這七公子又靈機一動,說道:“師弟,要不我們趁此結拜為兄弟吧,就在這草席結拜如何,以這長亭為證?”


    何子安心想你一個女兒家玩什麽樂子,怎麽突然又要和我結拜起來了,但何子安見七公子這麽興奮激動的樣子也不好打消她的積極性,便說了聲:“好!”


    於是,何子安便與七公子結拜起來。


    而何子安和七公子結拜後,旁邊的小廝不由得問道:“公子,不是,你和何公子怎麽可以結拜?”


    “要你管!”


    七公子回懟了一句,就拍了拍何子安肩膀:“好啦,以後我就喊你子安了!”


    七公子說著就跑了,臨了卻突然轉身站在古道上,回頭對何子安喊道:“子安,祝你接下來縣試中第!”


    緊接著,又是銀鈴般的笑聲響起。


    然後,又是輕柔的歌聲響起。


    “長亭外,古道邊,夕陽山外山……”


    何子安聽著七公子的聲音,不禁搖頭笑了笑,然後就去了清江書院。


    何子安一來到清江書院就遇見了正站在門前的謝老先生。


    謝老先生見是何子安來,就哼了一聲,指了指何子安:“要不是你小子,我外孫……外孫也不會不能再來書院陪我,都是你壞的事,你小子今個兒要是不再給炒個新菜,別指望我這做先生會饒恕你!”


    半個時辰後,何子安看著正砸吧著滿口白胡子的謝老先生,問道:“老先生,你現在還想七公子嗎?”


    “不想了,有你這小子在這裏就行了,不過,你得記得再做一份,我讓人送到張府去。”


    這謝老先生說了一句。


    何子安微微一笑沒再說話。


    這時候,謝老先生又說道:“馬上就要縣試,不過我們清江書院不是儒童都去參加縣試,隻能取文章寫的最好的六人去參加縣試,你明日早點來書院,準備應試,先去草堂吧。”


    “好”,何子安應了一聲就去了草堂。


    何子安一來到草堂就看見三叔正坐在草堂外的石桌上搖頭晃腦地讀著書,還時不時的吃了一口大餅,不過,何子安發現自己這三叔好像改善夥食了,居然這次吃的是肉餅。


    但三叔見何子安來,還是忙把餅收了起來,似乎怕何子安搶去了似的。


    何子安見此沒有說什麽,隻聽三叔主動說道:“小兔崽子,謝老先生居然還沒把你趕出甲班,你是不是還有銀子,找人代寫了文章,才屢屢過了謝老先生的法眼。”


    何子安懶得搭理自己這三叔,直接進了草堂,開始讀書。


    “小兔崽子,你還敢不理我,等你三叔中了縣試,府試,然後院試中了秀才,別怪你三叔不認你這窮親戚!”


    三叔說著就哼了一聲。


    何子安沒有理會三叔的牢騷,現在的他還得抓緊準備縣試。


    畢竟眼下已經是二月,而縣試就在這個月,何子安雖說這個月看了些書,以前在後世也自己學過一些,腦袋裏也裝了許多,但他也不敢確定自己真的能考中。


    雖說縣試是科舉第一關,畢竟簡單,也沒有那麽嚴格,但這裏畢竟是順天府宛平縣的縣試,許多官籍子弟都在這裏參加,競爭壓力還是很大的。


    到了第二天。


    何子安便同清江書院甲乙兩班的學生被謝老先生一同叫到了草堂外的廣場上開始準備縣試前的選拔考試。


    “咳咳!”


    謝老先生咳嗽了幾聲,就又道:“今年,因為你們的師兄申用嘉回鄉,給你們作保的生員也就少了一名,所以,今年清江書院將要參加縣試的人數會少一名,改為五人。”


    聽謝老先生這麽說,在場的學生們有的不由得“啊”了一聲,說道:“那不是說有人還要再等一年了?”


    “吵什麽!下麵聽題: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


    謝老先生喝斥了一聲,就肅然地看向了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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