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清元心軟了。


    這是一顆極好的苗子。


    卻由於種種,即將淪為魔道。


    但是,此子給了他數個意外。


    打算是等陸羽清醒,一番好言說教,若是能挽回......


    是的,雷清元心存僥幸。


    雖然不可能,但是在他的這個子孫身上,不可能的事太多。


    況且據他所知,也不是沒有過入魔之後及時回頭之輩。


    再說,自當他蘇醒以來,所見後人,皆是品行不端。


    陸羽的心性,讓他大為欣賞。


    躺在地麵的骷髏,逐漸被血氣纏繞。


    其中有一部分血氣,在骷髏的下腹之處,匯聚凝結成為一個拳頭大的人形嬰兒。


    “血嬰!”


    盡管是做好打算,雷清元還是差點就痛下殺手。


    正常的元嬰,普遍都在黃中帶紅的範疇之內。


    哪怕是到了元嬰第二小境,進神之境,也都是紅芒強盛了些。


    而陸羽凝結成的元嬰,非但沒有紅芒,竟如通體浸血!


    “究竟是邪物,還是魔物......”


    雷清元躊躇不定,時而眼中殺機顯露。


    直至,這濃鬱的血氣,不斷的修複,陸羽的身體,漸漸完善。


    陸羽睜開了眼。


    實際上在他的身體還未修複完善之時,他就睜眼了。


    而他的雙目,空洞而冰冷,不帶有一絲情感。


    他坐起掃視了赤身裸~體的自己一眼,似是安靜地發了一會兒呆。


    其後就從儲物戒指,取出一套衣服穿上。


    雷清元則是露出驚疑之色。


    這是入魔?


    不像......


    入魔至深,不止神智紊亂,理性全失,而且嗜殺成性。


    陸羽的舉動,除了有些不正常以外,似乎,並未有以上特征。


    他卻不知,杜乙一傳授了他修行之法。


    為此,陸羽總共磨了一年多的刀。


    不然還真如雷清元所想那般,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魔頭。


    讓雷清元震驚的是,陸羽身上竟是隱隱透出了特屬於陽神境的氣息。


    元嬰,是陰神。


    修煉了血氣,從而引起量級的質變,那才是陽神。


    因此元嬰和陽神,就如金丹與元嬰兩個境界,是截然不同的。


    千多年前,天地靈氣濃厚。


    從築基至元嬰都以汲取天地靈氣為存。


    過早修煉血氣,有害無益。


    然而陸羽的修為,還在元嬰,卻是帶上了陽神氣息。


    逐一細想,雷清元若有所悟,恐怕是血氣過盛,從而生出的變數。


    但這又有不對的地方。


    比如上官家族,劍走偏鋒,自當築基就修煉血氣,也不見上官家的元嬰,如同陸羽這般。


    實在是有夠詭異。


    雷清元搖搖頭,不再做深想。


    反正,此子帶給他的意外,已經夠多,再多這一件,也不覺有差。


    而是跟隨著陸羽,朝著山下走去。


    陸羽走得不快。


    這要是從正麵看去,就如一具丟了魂魄的行屍走肉。


    不過這露麵再陡,陸羽的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在岩石之中穩穩地紮了根。


    下了山,他望了一眼索朗一家的帳篷。


    卻是突然掉頭,再往山上走去。


    “難道,此子神智已失?”


    雷清元心中狐疑,但是還沒有具體結論。


    他又跟著陸羽上山。


    這一來一回,就走了十五個小時。


    陸羽走回山頂,剛好是晨曦破曉之時。


    他走到山頂的一側邊緣,就這麽定定地看著,他腳下堅硬的岩麵之上,一道被刨出的傷痕。


    這是昔日青蛟騰空而去之前所留。


    陸羽不能說是清醒,又不能說是不清醒。


    他的這個狀態,應該算得上是剛剛經曆了大悲大痛,過後的疲憊與渾噩,如靈魂離體。


    他的思維也因此變得不著邊際。


    說不準腦海之中,又浮現哪一件事。


    比如他突然就想到了,青蛟離去之前的方向,似乎是日出的方向。


    也就是說,東邊。


    往東?


    他又想起了那兩塊鵝卵石的其中一塊,就是刻著往東二字的那一塊。


    其實此刻他的行為,是處在有邏輯和沒有邏輯中間。


    說白了,就是莫名其妙。


    “哦,往東......原來是往東......不過我還有事,等處理完了,我再去找......”


    陸羽蹲下,指尖緩慢磨裟著岩麵的創痕喃喃自語。


    然後他又朝著山下走出。


    當他下了山,已到傍晚時分。


    他不緊不慢地朝著索朗一家的帳篷而去。


    恰逢是碰上了索朗與妻子,驅趕牛羊回來的時機。


    夫妻二人坐在馬背吆喝,甩著鞭子。


    牛羊群當中有些不安分的,聽到鞭聲便循循有序地乖乖走入柵欄裏處。


    這溫馨而平靜的一幕,讓陸羽木然蒼白的臉,露出了兩分笑容。


    夫妻二人做完了手頭上的工作,回到帳篷。


    陸羽也跟隨進入。


    晚飯,也準備好了,牛肉和馬奶酒,酥油茶,正冒著騰騰熱氣。


    一家五口,平靜地吃食著。


    與昔日相比,這似乎少了些談笑喝罵。


    而對於陸羽的存在,他們居然視若無睹,就如陸羽是透明的,不存在的那般。


    陸羽從儲物戒指取出一壇酒,也是安靜地喝著。


    偶爾,露出微笑。


    似是在回憶,似是在沉醉。


    雷清元見狀,隨手一招,他的手中也憑空地出現一壇酒。


    他順手打開壇封,抿了一口。


    一頓晚飯,在這平靜的氣氛之中結束。


    索朗妻子收拾碗筷,看得出是平日是十分勤快的女人。


    索朗則是與單增,討論著牧場上的問題。


    見此,陸羽知道是差不多了,壇裏的酒水也已喝完。


    他離席而起,走出帳篷。


    看著陸羽離去的方向,卻不是內陸。


    雷清元不禁又狐疑起來,這子孫是不是時癲時癡?


    要是這麽......那就難辦了。


    但他還是選擇了跟隨。


    陸羽走了整整兩天。


    目的地是布拉宮。


    真正使得雷清元確認,陸羽神智還算正常的一件事是,還距布拉宮三百公裏,他就內斂了所有氣息。


    與一個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而且,他也從儲物戒指取出了一隻背包。


    這一打扮,就成了一個遠遊的背包客。


    倒是雷清元鬆了口氣,沒瘋就好!


    入魔都還有得救,瘋了那就真沒辦法了。


    布拉宮,是xz的聖地,也是xz修行者聚集之處。


    而眾所周知,xz通常是禁止外來的修行者進入的。


    如果陸羽瘋了,又如何解釋這般的縝密心思。


    陸羽和無數慕名前來的遊客無異,隨著人~流朝布拉宮走去。


    絕大多數人,究其目的是為了去朝聖。


    而陸羽的目的,卻是為了去找央金達娃。


    她曾經說過,如果陸羽有時間,就來這個地方尋她。


    陸羽順著台階往上。


    雷清元稍作猶豫,也跟了上去。


    他倒是好奇,也有了個念頭,陸羽來到這裏,必定有其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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