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清君頓時停下,抬頭問道,“你這話是何意?”


    對此,陸羽沒有打算隱瞞。


    “我的意思是,除了你的父親和大哥,其餘人等......一個都活不了。”陸羽語氣冰冷,如臘月寒霜。


    接著問道,“你怪不怪我?”


    巫清君沉默了少傾。


    “不怪。”


    “為什麽?”陸羽楞了一下,他沒想過巫清君會如此回答。


    巫清君悠悠歎了口氣,神色之間,頗有幾分落寞。


    “一方是起了惡念,一方是為虎作倀,若是夫君不如此做法,我們夫妻二人,哪怕逃離巫家,日後也是提心吊膽,夜不能寢。”


    “真想不到,你還善解人意。”陸羽笑了笑。


    “其實你這麽做,對父親也是好事一件,就不知他是否迷途知返,或是執迷不悟。”


    “.....以後再說。”


    ......


    戈壁。


    雷中天與杜乙一主仆二人,已是逗留了一段時日。


    兩人坐在一間酒館,一側不顯眼的角落。


    一碟醃製過的沙蔥,一碟沙雞。


    另外,還有一壺酒。


    雷中天看著窗外,神情若有所思,時而喝上口酒,時而長籲短歎。


    “老爺,你又有心事。”杜乙一說道。


    他沒有問,而是用上了肯定的語氣。


    當然,主仆多年,杜乙一又比雷中天年長許多。


    有無心事,一眼看出。


    “我是擔心我那孫子,也不知他最近如何,萬一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恐怕就是走上了不歸路。”


    “老爺,不必太過擔憂,小少爺應有分寸。”


    “話雖如此,否則,我也不會死皮賴臉,讓你傳授刀法。”


    雷中天瞥了杜乙一一眼,意有所指。


    “所以,老爺就更無需擔心了。”


    “怎麽可能呢,我是怕他吃了大虧。始終閱曆太淺,那些人,不是那麽容易應付。”


    杜乙一微微一笑,起身幫雷中天倒滿了酒。


    雷中天的脾性,杜乙一再了解不過。


    主仆二人,共處多年。


    明麵上他是為仆,但他又是雷中天的長者。


    對於雷中天,杜乙一待如晚輩,時常,還是需他指點迷津。


    “小少爺心地善良,你是擔心他吃了大虧,可是,物極必反......”


    “最後,恐怕就連下跪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雷中天的嘴角抽了抽,就不再說。


    ......


    巫家。


    巫十九盤膝而坐,雙目緊閉,額頭全是黃豆大的汗珠。


    他的下腹,依舊血跡斑駁,血液,還時不時的溢出。


    直至,一縷紅霧從他頭頂飄起。


    巫十九才麵色蒼白,睜開了疲憊雙眼。


    他,已近虛脫。


    但他來不及休息,而是打開~房門,走向二樓展台。


    清風吹拂,盡然是在這夏季,他卻不由打了個激靈。


    他在等。


    是的。


    他在等著即將而來的......噩耗!


    此時他無從再想其他之事。


    三道人影,迅速飛至,落在巫家別墅大院。


    “家主!”


    這是一名巫家族老,而另外二人,是他的孫子。


    巫十九記得,這族老的兩個孫子,在十幾年前還是他幫忙築基。


    族老落地,就噗通一下跪地不起。


    巫十九的眼角抽了抽。


    同是巫家族人,雖說他是家主,族老也不用行那麽大的禮,從另一方麵說,這族老還是他的長輩。


    五道人影飛至。


    “家主!”


    也是巫家族老,帶著自己的兒子,孫子一同來到。


    接著,八道人影飛至。


    又是十道人影,飛掠而來......


    “家主!”


    巫十九依舊神色淡然。


    不過,他的眼中,卻是多了一抹......焦慮。


    他不看跪倒在地的一種族老,巫家子弟,而是微微抬頭,望向遠處。


    陸陸續續地。


    巫家別墅大院,匯集的人越來越多。


    以至,最後這前來的人,排出了大院之外。


    他們雙膝跪地,一臉蒼白,似是受到了什麽驚嚇。


    不過,他們的目光,統一集中在巫十九身上,抱著某種強烈的期待。


    巫家家規嚴厲,家主不問話,無人敢率先出聲。


    可想而知,巫十九身為巫家家主,他在巫家的威嚴,是至高至上。


    這番情景,一直持續了足足三個小時。


    幾百餘巫家族人,也是一聲不吭地跪了三個小時。


    直至,天邊又有一道人影飛來。


    這道人影,如一隻受傷飛鳥,搖搖欲墜。


    巫十九的臉色,又煞白了兩分。


    他直接飛落在展台之上,也如之前幾百巫家族人一般,噗通一下,雙膝跪地。


    是巫長河。


    “父親!救我!”他驚駭大喊。


    而語氣之中,盡是彷徨驚懼。


    “坐下。”


    巫長河大喜過望,連忙盤膝而坐。


    巫十九則是坐在了他的身後,伸出右掌,抵住了巫長河的後背。


    下方,大院之中。


    幾百巫家族人,更是目光熱切。


    他們......


    在等。


    一個小時過後。


    父子二人睜開了眼。


    巫十九渾身大汗,麵色鐵青,全身上下,都在微微打顫。


    而巫長河,長長地鬆了口氣。


    臉上,大有劫後餘生之色。


    巫十九勉力支起身體,走到展台的護欄旁。


    雙手,搭在護欄之上,唯有以此借力,他才勉強支撐。


    他喘息一陣,待平複下來,才緩緩開口,“我是在回來之後,也才得以知曉......相信,你們也是為此而來。我們,都中了血氣之毒。”


    沒有一人插嘴,幾百人異常安靜,針落可聞。


    “除了上官家,其餘各大家族子弟,必須得邁入元嬰第二小境,進神之境,才得以修煉血氣。這些......我也是邁入元嬰之後獲悉。”


    “想必各位應該清楚,血氣之毒,侵蝕精元氣血,就如上官家族的滅魂血手,陰毒霸道。”


    “我邁入元嬰不久,雖說觸及血氣門檻,卻是未入進神之境......”


    “與陸羽一戰,我元嬰受到重創,已是幾乎跌境。我先是解開身上血氣之毒,其後又幫了長河......都散了吧,我已力竭,亦是無力再多幫一人。”


    說完這句,巫十九雙眼一黑,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多得巫長河及時攙扶,才不至於狼狽不堪。


    他沒再往下說。


    此時,大院之中,已是彌漫著一股英雄末路的悲涼。


    隻是其中的年少子弟,再望向巫十九的時候,眼中的尊敬之色,漸漸褪隱。


    取而代之的,是為不甘。


    他們陪同長輩,來到此處,目的隻有一個。


    巫十九是巫家家主,又是元嬰,肯定有辦法,治愈家中被陸羽所傷的長輩。


    他們,一早就來了。


    他們,在等。


    等了三個小時。


    直至巫長河回到,巫十九幫其驅散血氣之毒。


    他們,原本滿懷希望。


    卻是在祛毒之後,巫十九突然就說,各回各家去吧,我沒有能力再幫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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