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伸出雙手,誇張地比劃了一下。


    “好了,雷劫過去了。”上官凝霜思忖少傾,說道,“傻狗,你說得沒錯,其實我們修行者,是在逆行天地大道,但也是附應了天地大道,或是說天地大道借用了我們修行者之力,去逆行某個規矩。”


    “什麽?”陸羽瞪著雙眼一愣。


    他完全不知道上官凝霜在說什麽,或是說他早就忘記了之前他說過的話。


    上官凝霜臉色一寒,說道,“起來。”


    陸羽委屈地撓了撓頭,從坑裏爬起。


    “主人,我們要去哪裏?”


    “我已晉境元嬰,也再不懼神刀門的追殺,我們......去唐門,找那裏的人,幫你治腦子。”


    “呃,我隻是傻,又不是腦子有病,治腦子幹什麽啊!”


    “你覺得傻,不是腦子有病?”


    “我不覺得啊。”


    “你的腦子沒病,難道是我的腦子有病?”


    “什麽?你的腦子有病?”


    ......


    “傻狗,如果你不想倒黴,最好現在就給我閉嘴。”


    ......


    上官凝霜依舊一貫淡漠,但她今天的話,明顯是多了起來,換做是以往,最多不超過十句。


    兩人,就在這毒蟲遍布的密林隨意走動。


    而這地方雜草叢生,完全找不著路,想來平日無有人煙蹤跡。


    隻是南疆修行界廣闊不知幾千萬裏,要是這麽走,想要走到唐門,也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


    不過從上官凝霜的神情可判斷出,她並非是在趕路,更像是在遊山玩水。


    她臉上的沉重,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的淡漠。


    這麽一走,就走到了下午時分。


    時至秋季,縱然是南疆,傍晚的氣溫也帶上了些許涼意。


    兩人在一條清澈的小溪停下,準備是在這露宿過夜。


    陸羽激動得手舞足蹈了一會兒,就跳下水裏抓魚,而上官凝霜,則是獨坐岸邊飲酒。


    她的視線,一直在陸羽身上徘徊,隻是誰都不知,她又想到何事。


    傍晚,夕陽西下。


    陽光把這條小溪鍍上了一層金色,而陸羽還是興高采烈地樂在其中,這麽一會兒工夫,他就已抓到了五六條魚。不過這點肉,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盡管這幾天,也沒有把他給餓著,但那些毒蟲的滋味,始終及不上正宗肉食。


    上官凝霜靠在岸邊一塊石頭旁,拿著酒葫蘆,右手承膝,望著陸羽的身影有些出神。


    秋風刮起她的齊耳短發,蕩起掛在耳垂上的銀環。


    偶爾,她嘴角微翹,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偶爾,她又飲上一口酒。


    隻是倏地,她恢複了淡漠。


    溪邊,倒映出了一張陌生的臉孔。


    不知是什麽時候,她的身後,也就是隔著一塊石頭的距離,神不知鬼不覺地多出了四人。


    這,正是追蹤而來的神刀門掌門,以及神刀門大長老,還有兩位主事長老。


    神刀門掌門張宏圖,背負雙手,望著陸羽,也像是出了神。


    奇怪的是,陸羽像是並未發現四人。


    “主人,你看這條肥魚!”陸羽回頭興奮得大吼。


    他的手上,正抓著一條八斤有餘的大魚。


    在這小溪之中,居然能捕獲得到這麽大的魚,著實是令人感到意外。


    不過,一想到這是南疆,蟲蟻甚多,食料充足,加上這條小溪深有米餘,也就不覺得太奇怪了。


    “我很難想像,我神刀門再不濟,卻就憑你們這兩個小輩,毀了過半根基。”


    張宏圖長長一歎,似在感懷,語氣之中卻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區區一個下九流門派,哪裏有什麽根基。”上官凝霜抿了抿嘴,眸中也露出了不屑之色。


    “嗬嗬,好一個貧嘴的女娃。”張宏圖冷冷一笑,說道,“看怕是沒有長輩管教,不知天高地厚。”


    張宏圖的淡定,自然有淡定的本錢。


    先前還在千裏之外,他的神識,就悄然鎖定了上官凝霜和陸羽的蹤跡。


    隻是,他沒有第一時間靠近,而是吩咐三名長老,分別把附近的狀況勘探了個清清楚楚。


    這,才放心前來。


    而他也看出了,與傳言無誤。


    這小女娃,還有那個瘋癲年輕人,都是金丹境修行者。


    他這邊卻有四名元嬰。


    其實追捕這兩個魔道餘孽,單憑他一人就已足夠,不過是謹慎所致,怕是中了圈套,這才帶了三名長老過來。


    他沒有理由,對此抱有顧忌。


    上官凝霜的語氣,依舊是不溫不火,“你說我不知天高地厚,我還想說你蚍蜉撼樹。”


    說罷,她站了起身。


    遂一對視,神刀門大長老不禁歎道,“素聞魔教弟子膽魄非凡,今日一見果然所言非虛。”


    他是對上官凝霜的膽識和定力由衷而讚。


    要知,這金丹小女娃,麵對的可是四名元嬰境。


    元嬰境和金丹境,雖說是隻有一個境界隻差,但是這個境界,卻是天與地的距離。


    而這小女娃,明知他們的身份,更知其動機,卻仍然是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改。


    就憑這份膽魄,就絕對不是一般門派弟子,可以比較得上的。


    甚至,他敢說一句過頭話,哪怕是巔峰教派弟子,在遇上這種情況,再不畏死也無法做到如此鎮定。


    上官凝霜瞥了一眼神刀門大長老,淡漠地道,“你說對了,我們擎天教子弟,從來不懼生死。”


    “嗬嗬,那又如何,這方天地唯一一個巔峰魔教,桀驁不馴過了頭,還不是難逃覆滅之厄。”


    上官凝霜頓了頓,繼而不屑輕笑,“話說我擎天教的事,好像也輪不到你擔心,隻是不知你有沒有想過,你身為掌門,這張嘴卻沒遮沒掩,很容易會為門下招致大禍。”


    這番說辭,與其說是反唇相譏,更不如說是赤~裸裸的恫嚇,或是,威脅。


    不過,在張宏圖四人看來,被一名金丹境小輩恫嚇,這未免也太過可笑。


    “哦?難道就憑你?”張宏圖挑了挑眉。


    “對,就憑我。”上官凝霜認真地點點頭,說道,“你們神刀門是咎由自取,我也不想再多作計較,但你要是苦苦相逼,離滅門不遠,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以往的種種恩怨,既往不咎。”


    張宏圖著實是楞了一下。


    連帶著站在他身後的三名神刀門長老,也是不免為之一愣。


    這,也太狂了!


    區區一個小金丹,居然敢說出這番狂言妄語,還試圖恐嚇,怕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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